幼春试着伸手摸了摸阿秀面颊,触手温热,幼春兀自不信,手指捏着阿秀面皮轻轻扯了扯,阿秀忍俊不禁,说道:“春儿做什么呢?”幼春怔怔问道:“真的是秀之回来了么?”阿秀低头,蹭着幼春的面道:“是我。”幼春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阿秀有些不安了才伸出手来,用力将阿秀脖子抱了,颤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秀之。”
阿秀将幼春抱在怀中,手轻轻地在她的身上抚摸来去,大大的手掌滑到她的腹部,伸手轻轻摸了摸,察觉那里的隆起,心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便凑过来靠紧了幼春,在她的发间轻轻亲吻过,嗅着那熟悉的香气,问道:“为何有了身孕却不愿叫司空告知我?”
幼春靠在他的怀中,闻言说道:“同你说了的话,你一定会多心的,你不是要领兵的么,我不要你分心,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司空叔叔偷偷告诉你了?”
阿秀说道:“他倒是没说。不过战事已经结束,那两国发了投降书,我等不及就想先回来看看,走到半路,司空便听闻,他生怕我回来知道他瞒着不报责怪他,于是就叫人去同我说了,我就撇了其他人,自己连夜回来。”
幼春有些担忧说道:“那还走么?”阿秀说道:“明儿等军队回来之后去露一面便可,不会再走。”幼春转过身来,探手抱向阿秀腰间,说道:“真个不走了对么?”阿秀点头:“嗯,真个不走了,永远不走,只跟春儿在一块……唔,还有我们的宝宝。”
幼春吸了吸鼻子:“秀之……”阿秀笑着亲吻她的额头,说道:“你不知我听说你有宝宝的消息之后……简直要疯了……”
幼春说道:“为何,是怕的疯了么?你不喜欢小宝宝么?”阿秀握了她的手,轻轻亲吻,一边说道:“我同春儿的宝宝,怎会不喜欢?只不过,春儿年纪还小一点,这时侯有了小宝宝,怕是会更辛苦。”幼春说道:“我不怕辛苦的,一开始我一直吐,多亏了无忧哥哥跟司空叔叔照顾,我很想你,是大夫说不能思虑过度,若是伤心的话,对宝宝不好,于是我就努力想些高兴的事,多亏了有这个宝宝在,有他陪着我,我才没有更伤心。”
阿秀将她小心地向着怀中搂的紧了些:“春儿……”幼春说道:“不过这下好了,我常常对宝宝说他的爹不在,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如今你回来了就好了。”阿秀听着她柔柔的说话,极力忍着,然而鼻子却仍酸酸地,眼角亦有些湿润。幼春伸手摸了摸肚子,说道:“我也不知怎地……有时候我说起你来,宝宝会动一下,你试试看他动了没有?”
阿秀伸手摸了摸,疑惑说道:“这时侯还小,能动么?”幼春认真说道:“真的会动的。”阿秀便起身来,俯身到幼春腹部,侧着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幼春说道:“你做什么?”阿秀说道:“让我听一听。”幼春说道:“那能听到么?”阿秀贴着听了会儿,觉得里头蓦地动了一下,不由地惊得挺身坐起说道:“方才好像动了一下,春儿觉察到了么?”
幼春眨眼说道:“是哦,好像动了一下,大夫说这时侯是会小小的动一下,你说是不是宝宝知道你回来了,所以也很高兴?”阿秀说道:“应该是的!宝宝肯定也跟春儿一样聪明,所以就知道我回来了。”
阿秀说着,便又小心翼翼贴过去,听了一会儿,就喃喃说道:“宝宝,你知道么,你爹爹回来了哦,宝宝你要乖乖地,不要折腾你娘,不然的话,以后出生了,我要打你屁股。”
幼春眼睛一眨,便落了滴泪,却又觉得欢喜,嗔笑说道:“你一回来就吓唬宝宝,留神宝宝不喜欢你。”阿秀说道:“我是他的爹,自然是会喜欢我的。”说着,又伸手在幼春的肚子上轻轻摸过,才重缓缓躺下,把幼春抱入怀中,说道:“春儿,好生厉害……”低头在她的脸上厮磨,喃喃唤着幼春名字,亲吻缓缓落下。
幼春呻吟一声,声音极其娇媚,却说道:“不要……”阿秀听得心动,便笑道:“我回来的时候,春儿在做什么?”幼春怔了怔,说道:“我……我睡着了,又做什么了。”阿秀笑道:“我在家的时候春儿都没有那样儿……害得我都差点没忍住,却还得忍着……说,做什么梦了,是不是梦到我?”
幼春这才想到,顿时红了脸,只道:“没……没有。”阿秀说道:“我先前看过书,说若是有了身孕,要小心行房,免得对宝宝不好……”低头在幼春唇上亲了几口,又叹一口气,说道:“这些日子忍得我好生辛苦,没想到竟然还要让着这个小家伙。”
幼春说道:“秀之很难受是么?”阿秀皱眉说道:“嗯……”幼春说道:“那怎办是好?”阿秀道:“只好忍着了……”幼春说道:“那伤了身体怎办?”阿秀装模作样说道:“为了宝宝,也是值得的。”幼春说道:“这怎么好呢?我……前些日子郭福大人邀我去他的家宅,我看到他好多的姬妾,唔,以前在宫里……”
阿秀一怔,问道:“春儿你说什么?”幼春说道:“我父皇也都有很多妃子,我母妃……”阿秀皱眉,说道:“春儿……”幼春还未察觉,只说道:“不如你也纳个姬妾,跟她行事的话……”
阿秀怒道:“春儿!”
幼春吓了一跳,不知他怎么忽然暴怒起来,抬头看他,却见阿秀真个满面怒容,月光下双眸狠狠盯着自己,幼春忍不住缩了一下,说道:“你怎么啦?”阿秀说道:“春儿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幼春说道:“你说你很难受,会伤身……那么……”阿秀说道:“只是为了这个?”
幼春迟疑片刻,阿秀察觉,问道:“有人教你的?”幼春垂眸,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见过的都是这样,我父皇,还有无忧哥哥家里……辅国侯那边……”
阿秀说道:“莫非春儿也觉得我跟他们一样?”说这句未免有些大不韪,把大启的先皇帝都给说了进去,然而阿秀却顾不得了。
幼春说道:“辅国侯家里的那些女子,都很美丽……司空叔叔也说,男人多是三妻四妾,花心的很……”
阿秀几乎要仰天长啸,说道:“司空说的?”
幼春听他语声沉沉,吓了一跳,说道:“不是……司空叔叔对无忧哥哥说的,我在旁边偷听到的。”
阿秀冷笑一声,说道:“哦……他对无忧说的,还对无忧说了什么?”
幼春知道他这一笑就是不怀好意了,心中暗暗悔恨,当下便打定主意不说。阿秀再怎么问也不说一句,阿秀却也无可奈何,当下便敛了怒气,将幼春抱了,温声说道:“春儿你可知,你这样说我很是着恼么?”
幼春说道:“为……为何?”阿秀说道:“我一心只喜欢春儿,春儿却叫我去找别的女子,莫非以为我是禽兽么?”这一句却更是把天下男子都打杀了。
幼春说道:“可是你的身子……身子……”阿秀心想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当下说道:“春儿有了宝宝,十月怀胎这过程何其难过,若是怕难过的话,为何不要宝宝?”幼春叫道:“怎么可以?!”
阿秀笑道:“我也是如此,我只喜欢春儿,也只跟春儿好,春儿这般辛苦还能忍,我难道就不能忍么?”幼春说道:“我怕……你有事。”阿秀说道:“傻瓜,有什么事,难受是难受……其实对身子没什么大碍的,先前我骗你的。”幼春瞪大眼睛:“你……你居然……”阿秀咳嗽一声,说道:“不然的话,你又怎肯同我行事?又怎会有宝宝呢?”
幼春满脸通红,阿秀凑近过来说道:“还有,其实不伤到宝宝也可以的。”幼春发呆,问道:“真的么?”阿秀说道:“总之,春儿以后不许说纳妾之类,听到了么?”幼春呆呆点点头,阿秀说道:“这才是乖春儿。”将幼春重新揽入怀中,手轻轻地自她腰间摸过去,又在她的臀上摸了两把,幼春扭了两下,才叹道:“这样就好了。”
阿秀奇道:“什么就好了?”幼春为难了会儿,才说道:“起先我怕你伤了身子,就想……其实我也不想要秀之跟别的女子……所以心里其实有些难过,如今却好了。”
阿秀笑道:“傻春儿,除了你,我哪里会想什么其他的……”越看越觉得心爱,终于忍不住低头问道:“那春儿也不问不伤到宝宝也能行事的法子么?”幼春啊了一声,问道:“对了,那是怎样?”阿秀笑一声,伸手握住幼春的手,慢慢地引导向下,幼春害羞,试着挣了挣,又停了下来,只见阿秀贴身过来,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我忍了这小半年,整个人都疯了,本想回来好好地同春儿……没想到竟又有了宝宝,春儿辛苦些,帮我一把。”幼春闭了眼睛,脸颊发红,听阿秀又说道:“嗯……握住,对……轻轻地动一下,上下慢慢地,春儿……好了,可以快一些……”
那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而后却是细细的喘息声,搅得床帐微微地跟着荡漾。
阿秀回来的次日,幼春多睡了片刻,而后无忧来到,伴着她一并去前厅,却见司空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也不知为何,原本英俊的脸上,竟多了一个乌青的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古怪可笑。
无忧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幼春却吃了一惊,问道:“司空叔叔,你的眼睛怎么了?”司空苦着脸说道:“没……没什么,我不留神撞到了。”
幼春觉得这话大有水分,无忧说道:“春弟,来吃早饭了。秀叔叔方才出去了,晌午之前就会回来,叫你不要担心。”幼春便点了点头。
到了晌午时分,听外头传说前方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城门大开,头前骑在马上的自是神使,一身圣洁的白袍,同样的白巾蒙面,街上的百姓们夹道相看,伴随着神使进门,百姓们便跪倒地上,手按在胸口,虔诚地低头膜拜。
这一番战争,打得波斯跟雅安全无还手之力,当时神使代领三国同盟的军队已经打到了波斯的城下,只要再坚持一天便可以将波斯城池攻下,波斯跟雅安的使者战战兢兢前来传达投降信息,波斯城上也挂出投降旗帜。
此刻若是神使一声令下,气势如虹的三国同盟便立刻就能先攻下波斯,后直奔雅安,不料神使却传令收兵,三国的首脑虽然有些遗憾,但战士们却都兴高采烈,毕竟他们离乡背井也有小半年时间,虽然享受着战胜的乐趣,却更想念家乡亲人,而且这一场战争到现在已经算是大获全胜,比之先前被人打的手无还击之力简直好的太多,因此三国国王也自满意。
当下波斯,雅安,大宛,楼兰,乌孙五国的国王在波斯之外的天山脚下签下合约,由神使见证,和平盟约神圣不可毁灭,若有任何一国敢违抗五国盟约的,其他四国便可以任意灭之,同时四国之人同奉神使为国之神使,神使之令,任谁不能反抗。同时,波斯国的本国至宝水晶之剑,雅安历代国王都戴过的宝石皇冠,大宛,楼兰,乌孙三国也都将本国的镇国至宝拿出,均献给神使所有,以至高无上的宝物为凭,而拥有这五件宝贝之人,便也拥有指挥五国之力。
阿秀到了晌午果然回来,进门时候,却见无忧正拿了帕子给幼春擦嘴,其细心体贴之态,溢于言表。
阿秀只觉得这场面实在是太过和谐,弄得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给刺了一下。然而面上还要装出和蔼可亲之态来,毕竟,这几个月他不在,全靠了无忧细心照料幼春,他吃醋也要看时机。
幼春见到阿秀之时便已经跳起来,无忧急忙说道:“慢些,别跑太快!”幼春果然竟听他的,就放慢了步子过去,阿秀也不管有没有人在,伸手将她抱了,低头先亲了一个,又说道:“春儿想我了么?”
幼春没想到他竟先问出这句,虽然说心中真个儿想他想的紧,但当着无忧跟司空的面怎么回答?就支吾不言。阿秀偏又问一遍,说道:“春儿怎么不说?难道不想我的?”就做出愁眉苦脸之态,幼春只好小声说道:“想的……”阿秀哈哈大笑,抱着她到了桌边上,望着无忧的脸,心中想:“老子一把年纪了,居然要跟小无忧争风吃醋……只不过若是不认真些的话,真怕将来宝宝出世认错了爹啊!”
因此阿秀打定主意要在家中好好地当“爹”,同时也因为五国都平定下来,对中原毫无忧患,他先前同景风所说的条件也都完成,因此阿秀心满意足,每天便只忙着照料幼春,同时很是“小人之心”的提防无忧。
怎奈大概是被无忧照料惯了,幼春竟不愿阿秀“服侍”,每每地就要找无忧,她又因有身孕,起初还好,阿秀回来的时候肚子才刚刚起了一点,故而只多留心些,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但自阿秀回来后,幼春的肚子渐渐地却很快大了起来,到最后连行动都有些不便,幼春虽说心中欢喜孩子渐渐大了,但到底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想要跑跳却不能够,如今连走动都觉得吃累,哪里会不焦躁?于是偶尔便会发作脾气,每每翻起旧事来,就说阿秀的不是。
阿秀不敢惹她,他又自知理亏,当初亏就亏在没什么经验可言,若是在家中的话,还有女性亲戚提点,可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幼春也罢了,他却恁般大年纪了……因此阿秀在幼春跟前说话都小声的很,纵然幼春恼了他,叫着要找无忧,他都不敢说什么,反而极力顺从。
阿秀争不到幼春面前首要位置,又担心幼春的身子,又懊悔自己先前太过轻狂。他无计可施之下,便去找司空撒气,喝醉之后才又大吐苦水,百般的自责同嫉妒之类,听得司空心中乐翻天,偏偏面上还要做出同情之态,简直扭曲的难以言说。
如此又过了六个月,正当秋风乍起的时候,幼春临盆,郭福请的那老嬷嬷在屋内从中午守到了傍晚,阿秀在外头把门都挠破了,才听得屋内一声孩子哭啼,阿秀闻言立刻便闯了进去,不料里头那老嬷嬷呜里哇啦叫了一阵,阿秀不明所以,却见旁边那女子手中抱着个婴孩,顿时大喜过望,冲过去说道:“这便是宝宝了么?春儿……”扫了一眼宝宝,便去看幼春,却不料旁边两个侍女将他拦住,阿秀吓了一大跳,心中七上八下以为是幼春出事,于是大叫幼春不休,耳边听着那老嬷嬷叫了几声,而后是幼春一声大叫,声音惨烈之极,阿秀双腿发软,眼睛瞪得生疼,挪着步子要上前看看幼春到底如何,然而面前那老嬷嬷手中一动,嘎嘎地笑了几声,而后又是一声婴孩啼哭,阿秀转眼一看,却见右手边一个侍女正有包起一个小宝宝。
阿秀左顾右盼,分不清现在到底怎样,然而却顾不得了,反应过来后便冲过去,叫道:“春儿,你如何了?!”此刻外头的无忧跟司空也等不及进来,那老嬷嬷叽哩哇啦叫了几声,侍女们便上来拦挡,无忧眼尖,看看被侍女抱着的两个宝宝,失声叫道:“啊,是两个孩儿!”司空吓得也跳起来。
阿秀此刻置若罔闻的,只望着幼春,却见幼春便如个纸片人一样倒在床上,阿秀心疼的眼泪啪啦啪啦落下来,俯身叫了两声,幼春才醒来,阿秀握着幼春的手说道:“春儿,我以后再也不了……你要答应我好好的。”幼春问道:“宝宝呢?无事么?”阿秀哭道:“不知……”
幼春笑一笑,说道:“秀之,休要哭,快去看看宝宝怎样?”阿秀摇头:“我不去,我要守着你。”幼春眼睛眨一眨,也落下泪。此刻无忧已经跑过来,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一左一右,对幼春欢喜说道:“春儿你看,你生了两个小宝宝!”
旁边那老嬷嬷又叽哩哇啦了一声,便出去了,司空问旁边一个侍女道:“她说什么?”侍女忍着笑说道:“嬷嬷讲,生了龙跟凤,为何孩子的爹反而会哭?小少爷这高兴的样子才像是孩子的爹爹。”阿秀的脸当即便黑了。
无忧同司空在乌孙国又住了一年,等到两个孩子能够牙牙学语的时候才告别离开,幼春十分不舍,甚至动了要跟无忧回涂州之心,尤其是看无忧抱着孩子不肯是松手也哭的如泪人一般,更是难受的很。
好歹送了两人离开,阿秀跟幼春又住了几个月,到底是离开大漠回到了先前住过的古城,毕竟异国他乡,小孩儿跟着学说话也是麻烦。
他们两个回到古城之后,过了半年,京中有旨意来到。阿秀看了,一笑置之。又过半年,却是景风来到,探过了幼春,又望着两个已经能满地乱跑的小孩子,独自一个在庭院里一坐就是半天,第二日才又启程回京。
此后十年,西域之地都安安稳稳,毫无波澜,又过两年,其中最为强大的雅安国的公主,嫁给一个姓唐的神秘少年,而后公主甘心退位辅佐夫君,少年便成为雅安的国主。而自从少年继位之后,雅安的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但幸而少年国主并没有进犯其他国家之意,其开明仁慈,手段偏又厉害,令其他四国甘心拜服。
少年二十岁之时,结合五国兵力往西,征讨一直对雅安边境骚扰不休的西蛮人,一直将征旗插到了西蛮的国都之上,西蛮渐渐地也被雅安同化,成为雅安的附属国。与此同时,少年国主发国书给中原大启,表明雅安以及西域五国会同中原交好百年之意。
五国来朝,四野平定,那时候,正是祥嘉二十二年。京城之中烟花绽放,有一人站在高高的倚风阁殿门处遥望西方,举手当空扬落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