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笨死了！你瞪谁呢？又不是我要抢你的雅雅。”田霜没好气地用力打了林梁一下。
林梁看看不远处的小花他们，转回头，抱着雅雅，将他的头靠在黄金蟒的头颅上，闷声道：“我不会将雅雅交给任何人。”
田霜穷追猛打，林梁被田霜逼急了，终于憋出一句：“大不了，大不了，我带雅雅离谷出走。”
田霜一愣：“离谷出走？亏你想得出来。呀呀呀，我这么有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师兄。我告诉你件事儿，你听好了。”
“什么事？”
“以后别对人说你是我的师兄，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你……”
“你什么，你还是想法子这么保住你的这条臭蟒吧。那小野丫头真要入了谷，别说师妹我事先没有提醒过你。不过，这样也好。这条臭蟒明明是条蛇，不好好在地上爬，偏偏喜欢学人家小鸟，飞到空中显摆。”
田霜想起雅雅经常吓到自己的惊云，心眼开始使坏：“听师父说，雅雅的头比千年玄铁还硬。到时候，”田霜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哈哈，待我与那小丫头混熟了，将二师伯的玄铁流星锤借来，敲一敲雅雅的头试试，看它的头，是否真的硬得那么玄乎。”
林梁几乎被她气背气，怒道：“你敢！”
而雅雅仿佛听懂了田霜的话，似乎被她一脸的奸笑和算计吓到。它哧溜一下，就将头缩回林梁怀中。
田霜才不会被林梁吓到。她朝林梁不客气的哼哼二声，再看向小花，好像也不觉得小花怎么可恶了。她将小花的不良品性，都推到了陆强的头上。
她这样一想，两只耳朵竖起得更厉害，生怕错过了她三师兄与陆强的谈话。更将林梁弃在一边，不理不睬。
陆强靠在石头上，呼吸有些短促无力。他抬起手，摸摸小花的头，小花安静下来。但眼中对张玉宇的警惕任在。
张玉宇也不在意，他继续往下道：“黄金蟒发出的金光，虽然只对人畜眼睛有损，但那种剧痛，鲜见有人忍得下去。就算一流的武林内力高手，一旦被它的金光所伤，即便内力高深，若没有一丸‘怨魂消’及时服下，活活痛死实是正常。就算服下‘怨魂消’……”
“我躺了几天？”陆强突然发问。他对张玉宇的话根本不在意。
张玉宇正眼与陆强对视，他回想起这次出谷前师父对他的嘱咐，联系起遇到陆强之后，此人的怪异，他暗自苦笑：这人的古怪脾气，果然与师父说的一模一样。
“三天。”
“你们是浮云谷的人？”陆强疑惑且犀利道：“浮云谷什么时候有了黄金蟒？”
张玉宇见他如此做问，心下对陆强的身份基本确定下来。他没有直接回答陆强的问题，话语有些奇怪，仿佛是在努力解释什么。
“鄙谷师门总有些禁忌。这条黄金蟒名为雅雅。据师父讲，它已经有一千岁了。先师祖遗命，雅雅未满一千岁，不得出谷？”
陆强怪笑两声：“一千岁？浮云谷出现在武林也不过区区三百年。要驯服七百岁的黄金蟒，浮云谷果真了得。”
张玉宇没有继续解释，他回应的态度恭敬了很多：“请问前辈，您从哪里看出晚辈们是浮云谷的人？”
“说话又酸又臭。自翊世外仙谷，不问世事。偏偏一枚浮云令，比武林盟主的令牌还管用。故意扔几枚浮云令到江湖，搅得武林人人受其乱……武林史上发生过的数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有几件事没你浮云谷在其中翻云覆雨？”陆强冷笑反问。
张玉宇没动气，不远处的田霜与林梁一听陆强侮辱师门，不由都气得跳起来。林梁被雅雅所累，他要朝陆强冲来，雅雅缠住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田霜一口气冲到陆强面前，杏眼圆瞪：“老妖人，你为何辱骂我浮云谷！”
田霜举剑要杀陆强，小花扑在陆强身上，试图用稚嫩的小身板保护她的爷爷。
“将剑放下，不得无礼！”张玉宇喝止田霜。
“师兄，这老妖人在辱骂我们浮云谷，为何要放过他？你不要拦着我，让我杀了他。”
“你真要杀人？”
“那是当然。”
“好，我不阻拦你，你去杀吧。”
张玉宇让开通道，田霜将剑直指陆强咽喉。小花正面朝下趴在陆强身上，自然没看见这一幕。当她听到张玉宇同意田霜杀她爷爷，小身板一滞，变得十分僵硬，将陆强抱得更紧。
田霜剑尖指着陆强的咽喉，好长时间也没有刺下去，她一直朝陆强凶狠重复道：“敢辱骂浮云谷，我杀了你……”
陆强不为所动。眼中全是鄙夷不削之色。
田霜气极：“你，你……”她见陆强毫无求饶之举，便恐吓小花：“小丫头，我要杀了你爷爷。”
小花说不出话，只会发出着急害怕的难听嘶哑声。她努力地转过小脑袋，小身子依然趴在陆强身上。她求饶地望向田霜，不停地晃着头，眼泪哗哗哗地往外流。
陆强将小花的头搬回自己胸前，抬起来：“不准求饶！我的孙女，不会向人求饶。”
一听孙女二字，张玉宇不由一愣。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小花。
田霜觉得陆强这老妖人，比茅厕里的石头还要臭硬，她朝张玉宇喊道：“师兄，我要杀了他。我动手了，我可真杀了啊……”
田霜口里不停地嚷着，要杀了陆强，剑却依然迟迟不落。
张玉宇紧盯着田霜，回应的语气，有些逼人：“要我教你如何杀人吗？你当杀人与你平日里玩笑一般？”
田霜委屈地扁起嘴，喉咙里不服气地憋出“呃呃”声，呃了老长一串，她突然收回剑，将剑递到张玉宇面前：“师兄教训的是。田霜不懂杀人，还请师兄代劳。”
田霜将剑一把塞到张玉宇手中，义愤填膺道：“师兄，杀了他。侮辱我们浮云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他还险些毒死我。师兄，你快杀了他。”
张玉宇哭笑不得，嘴角也不由得连着抽搐了好几下。他将剑还与田霜，正色令道：“你到六师弟那里去。我不叫你们，不许过来。”
田霜这次倒是答应得相当痛快，一溜烟就跑回到林梁处了。
林梁小声讥讽她：“以后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师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学武之人竟然不懂杀人。”
“风凉话谁都会说。有本事，你去杀啊。好歹我冲上去还差点杀了他。你呢？就知道躲在一边。你还是男子吗？”
“你……”
田霜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他，竖起耳朵，专心听她三师兄与陆强的对话。
“前辈，师妹年少，性情顽劣，自小在谷中被宠坏了。无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你跟你师父倒是很像。这虚情假意的一套，学得炉火纯青。不知你的武功，是否学到了他的一半。”
张玉宇不置可否地笑笑：“前辈。未免晚辈认错人。还请前辈报出名号。”
“我若不报呢？”
“那就请前辈跟晚辈回浮云谷一趟。”
“若是你认错人了呢？”
“那就请恕晚辈无礼。我只能杀了你。”张玉宇顿顿，又接着道：“此处风景不错。葬在这里，前辈应不会有什么遗憾。”
张玉宇抬头朝陆强身后的绝壁处望去。陆强面色冰冷如铁。
陆强闭上眼，他不想与浮云谷再有半丝瓜葛，他将手伸入怀中，用力一扯，将一漆黑之物，抛予张玉宇：“你将它还给望春冢。从此我与望春冢，还有你浮云谷再无瓜葛。”陆强冷冷道。
张玉宇接过陆强抛来的东西，仔细看清楚后，他抱拳行礼：“晚辈张玉宇拜见望春冢‘杏林公子’陆前辈。”他接着便将那东西还给陆强：“陆前辈，请将‘浮云令’收回。请勿误会晚辈。”
陆强不理他，伸手就将张玉宇递过来的浮云令，扔到地上。小花见过此物，知道她爷爷一直携带，从不离身。
她瞧瞧陆强，大着胆子将浮云令拣起来，见陆强不发话，她将浮云令放入怀中放好，低着头，紧依在陆强身边。
张玉宇见此，毫不介意，他诚恳道：“陆前辈，请恕晚辈之前的无礼之处。晚辈这次出谷，家师特意嘱咐弟子，若是有幸遇上前辈，请前辈谅解家师二十年前的不得已。家师当年不是不肯相助。先师祖的遗训，师父他老人家岂能违背。”
张玉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陆强：“这是逆鳞金粉，由雅雅身上的逆鳞所制。师父嘱咐弟子，遇到陆前辈，务必将此物一定交予前辈。”
“逆鳞金粉？”陆强接过小瓷瓶，见之，不由悲从中来，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苍凉。
张玉宇待他情绪平复下来，好心提醒：“陆前辈。你身中金光之毒。我虽替你服下还生丹，这金光之毒要全解了，非逆鳞金粉不可。”
陆强冷眼瞧他许久，下了逐客令：“这逆鳞金粉我收下了。回去告诉你那虚情假意的师父，我不会领他的情。你们走吧。”
“陆前辈的话，晚辈一定带到。前辈与家师的恩怨也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该过问的。不过，一事归一事。请恕晚辈现在还离开不得。待事情办妥，晚辈等人自会离开。”
“你这是何意？陈简难道没告诉你，算上他本人，他还欠我两条人命。滚！”
“前辈何须动气。我师兄妹三人，不会在此多滞留。只待事情办妥，晚辈们便即刻离开。晚辈还是那句话，一事归一事。今夜过了，明早，晚辈等自会离开。”
张玉宇露出一抹浅笑：“前辈果真是奇人。身中金光之毒，未服金粉，却及时苏醒。能和前辈一起，亲眼见传说中的紫芯草现世，晚辈三生有幸。”
陆强听得气血翻滚，喉间一股荤腥涌上，他一张口，便喷出一大口瘀血。
小花紧张万分。张玉宇一旁安慰小花：“你该高兴陆前辈将体内的瘀血吐出。只要再将金粉服下，你爷爷便会好了。去帮你爷爷将金粉服了吧。”
聪慧的小花，完全明白张玉宇的意思。她伸手就要去拿陆强手中的小瓷瓶。陆强对她道：“不用担心，爷爷会服下金粉。”
陆强看向张玉宇，冷眼瞧他好一阵，语气照样冷冽：“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领你的情。”接着，便拔开小瓷瓶的塞子，倒出金粉，一口服下。
张玉宇不再意陆强的恶语，他待陆强服下金粉，朝不远处已经彻底石化了的田霜与林梁二人吩咐道：“你们还不过来拜见陆前辈。向陆前辈赔罪。”
田霜与林梁心有不甘，讪讪陪罪。可陆强的反应，让他们气得差点浑身瘫痪。碍于张玉宇在场，他们只得活活忍了下去。
陆强心中了然，张玉宇三人对紫芯草势在必得。他虽厌恶浮云谷的人，但张玉宇倒是让他，有了几分欣赏。
在陆强看来，张玉宇比起他师父陈简，此子还算磊落。最起码，他对紫芯草的态度十分鲜明。要就是要，争就是争。不会满口道义，虚虚假假绕几大圈子，来粉饰目的。
陆强知道自己没多大胜算，但若不全力一拼，他着实不甘心。
还生丹在先，后逆鳞金粉服下。陆强估摸着最多傍晚时分，自己的功力就会完全恢复。
陆强计上心来，他偷偷将一枚迷雾丸，放进小花怀中，对小花使了个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