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当牛皮糖遇上牛皮糖
话说这女人真是阴晴不定的怪物,上一刻还和你敌对得不共戴天,这一刻就抱着那盒子小皮人笑得没心没肺。
天下本来就不恨商君珏,只是无故想发一顿脾气,那一巴掌还真是卯足了全身的劲打的,估计商君珏回去得冷敷几天才能消肿,这些年来的恨和不甘,全因那一巴掌和这盒子的小皮人弄得烟消云散,她本就是个率真的丫头,爱恨分明,但却连恨都懒得恨。
她只需要寻个由头,再次回到他身边,当然,也不能表现得太主动,否则多有失身份?!
如今商君珏皮人也给她做了,木牌也还给她了,她也不太好意思继续生气下去,气来气去的多累人,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放了线的风筝,太远了,万一扯不回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开心于自己又悟出了一条爱情真谛,抱着小奶包沾沾自喜……
这恨来得快,去得也快,实在非寻常人能够理解。
小奶包仿佛继承了她的没心没肺,也把玩着小皮人,嘟囔着嘴,“为什么都没有然儿的小皮人?”
天下瞥了他一眼,看着那些精雕细琢的小皮人,再次孩子气强调:“凡事都是现有娘亲,而后才有你自己!”
二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冰释前嫌,就像当初无缘无故喜欢爱恋。
天下抱着小奶包在账房里写写算算,京城发来圣旨,招摄政王回京商讨要事,摄政王派人寄来书信,上书四字,“吾妻早归。”便启程返回京。
隔壁院子的君梓趁摄政王那祸害回京,天天上门提亲,却都无果,白云龙无暇应付,只是这君梓上门提亲,却不像往常那般顺利。身后总跟着另一个牛皮糖。
这颗牛皮糖的来历,还得追溯到那日……
那日,天下和君梓分头去找小奶包,天下倒是顺利找到了小奶包,不料这君梓非但徒劳一场,更是惹了一身桃花债回来。
那日,君梓以为小奶包说要雕皮人给天下,就断定他此番肯定跑到那戏院里,死缠烂打求师傅教他雕皮人,于是兴冲冲跑到那日的戏院,可是翻遍了整个戏院都没找到小奶包,只好又往别处去寻。
可是寻到一半,路过一处设有擂台,好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慕容世家的小姐在比武招亲,君梓心里那个不屑,在他眼中,只有天下一人,其他的花花草草跟****无异,当下便目不斜视地准备穿过擂台,往他处寻找。
谁料突然从台下飞来一物,直直往他方向砸来,君梓大惊,当下飞起一脚,将那物体又给踢回了台上,堪堪砸向擂台之上的慕容小姐。
慕容央并没料到自己踢出去的东西又再次飞过来,根本没留神,等到反应过来,早就被这庞然大物给砸中,倒在擂台之上。
君梓也是个缺心眼之人,当下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衣服理直气壮,“大白天就乱扔垃圾,万一砸到人怎么办?就算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真是没教养,还摆什么擂台,招什么亲?”
挣扎爬起来的慕容央听到这话,顿时气白了脸,慕容世家乃离国武林世家,其父慕容玄虚乃堂堂武林盟主,慕容央生于这般显赫的家庭,自然从小娇生惯养,加之会点拳脚功夫,更是横行霸道,哪里听得进这句话,当下便骂回去,“那个龟孙子,居然敢诋毁本小姐,有本事上来讨教两招,看本小姐不打你打得满地找牙!”
身边有人在起哄了,这慕容小姐摆了一天擂台,硬是没找到能够击败她的对手,越发骄纵,狂妄不可一世,看热闹的群众也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情,纷纷起哄君梓上去讨教两招,君梓呸呸两声,“老子才不干,万一老子赢了你,岂不是要娶你这个丑八怪?这也太不划算了!”
慕容央气得牙痒,“你,大言不惭!”
话说这君梓跟天下呆久了,渐渐也学会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谁知道呢,你摆了一整天擂台也不见讨到相公,万一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故意输给我怎么办?”
慕容央双手颤抖,真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竭力深呼吸无数次后,才阴森森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本小姐还真看不上一个绣花枕头!”
君梓大怒,“你说谁是绣花枕头?”
“说的就是你!”
“老子是男人,真真正正的男人!”
“哼,谁知道呢?”
慕容央挑挑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那眼神极其不屑,君梓堂堂一国太子,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下失去了理智,足尖一点便跳上擂台。
慕容央见自己激将法得逞,当下便握紧鞭子,往君梓那张风流倜傥的脸蛋招呼去。
君梓轻巧避过,“你嫉妒我花容月貌,居然想毁我容?”
慕容央气得差点吐血,手下的鞭子丝毫不敢怠慢,悉悉唰唰全往他身上招呼去,要说君梓这人也是个缺心眼,打着打着,两人还算是棋逢对手,难分难舍,君梓忍不住赞道,“果然好身手,怪不得没人敢娶。”
慕容央大怒,一性急,脚下没站稳,直直倒在君梓的怀里,还别说,这恶俗的老梗,千年不变的心动戏码还真是爱情产生的经久不衰的戏码,慕容央只觉自己扑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心扑通狂跳,像是要从肚中跳出来一样。
君梓察觉到怀中有人,立马嫌恶地推开,“你干什么投怀送抱?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慕容央被他狠狠推开,脸被气得时青时白,手握长鞭,半晌,终究忍下,红着脸道,“你赢了。”
君梓从鼻子里傲气地哼哼,“就说本少爷武功盖世,你一个黄毛丫头,怎么会是对手?!”
说罢,抬脚准备继续去找小奶包,不料台下原本看戏的老百姓都纷纷起哄,喊着“成亲!成亲!”的口号,慕容央红着脸,羞涩而矜持地看了君梓一眼,“既然你上了擂台,就得守擂台的规矩。”
君梓见原先淳朴的老百姓此刻跟他唱反调,心里那个气,看着从擂台后涌出的各路武林高手,君梓暗叫糟糕,连忙拔腿开溜。
慕容央也不是吃素的主,带人穿街走巷,将他捉回。
君梓边跑,心里边悔,谁叫他一时技痒,非要跟人家切磋两招,现在被人追着屁股满大街跑,真是愁煞了人。
跑着跑着,君梓绕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就拐回了自家院子,慕容央跟丢了,气得跺脚,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的主,就在这条巷子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总算在前几天,君梓上街置备聘礼去向天下提亲的时候,被她给当场擒住!
君梓恨不能时光倒流,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贱皮子想要去争什么劳什子的第一,他一定默默无闻地穿过擂台,继续寻找他的小奶包滴……
天下从一群八卦下人的口里听到这段佳话,笑得前俯后仰,自从那晚她说要嫁给君梓,君梓便日日上门提亲,不到黄河心不死,而那慕容央,也是一直跟在后面,像一颗牛皮糖,任他怎么甩,也甩不开,天下扑哧一笑,别说,这两人牛皮糖的爱好,还真是一拍即合,当真是天生一对!
小奶包略略有些惆怅,“娘亲,阿梓都有人追了,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们了?”
天下扑哧一笑,“不理正好,省得我每次撵他麻烦!”
小奶包悄悄地摇摇头,为痴情的君梓默哀……
门外又想起君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喜欢死缠烂打,跟你说了我有了心上人,偏偏还要纠缠,知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天下苦恼地拨弄算盘,好不容易算好的帐被他这句话搅得没了思路,听及此言,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所谓一物降一物,怕也不过如此。
慕容央听此话也不气恼,反而理直气壮,“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在乎那些闺秀把式做什么?”
天下转转眼珠子,这句话,她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君梓急了,这牛皮糖黏人的力度,比起他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云龙坐在花厅里装模作样地品茶,不知道是哪日又花了高价,从江湖郎中的手里买来一罐大红袍,那稀稀渣渣的茶叶碎屑,怎么看都不是高贵上档的大红袍,天下哀叹一声,无端心疼那笔冤枉银子。
君梓见白云龙,笑眯眯上前做了个揖,“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白云龙嘿嘿干笑两声,没待他说话,慕容央眉毛就竖了起来,“什么?岳父?”
君梓懒得理她,狗腿一般凑上来,“今日岳父又寻到了什么好茶?”
白云龙笑眯乐呵,茶痴见茶痴,两眼闪晶晶,“是上等的大红袍,君梓要不要尝尝?”
君梓忙不迭点头,“岳父好手段,小婿自然是要尝尝。”
说完,白云龙连忙命人给他泡上一杯,茶香弥漫,君梓陶醉地闻了一口,大赞,“好香!不愧是好茶!”
天下听着,猜想那茶估计也和平常人家所喝的苦丁无异,又默默为两个茶痴哀叹了两把。
慕容央也不客气,自个捡了根凳子坐下,偏生白云龙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位姑娘是……”
君梓冷哼一声,“一颗不要脸的牛皮糖!”
慕容央气得瞪眼,“你才不要脸,你们全家都不要脸!”
君梓大怒,“你你你!放肆!居然敢说我们全家人不要脸,不想活了是不是?”
天下在屋里盘算,这君梓的全家人是指哪些,这个摄政王和当今皇帝也算是他家人吧?那个……如果,她算得上是他的嫂子的话,是不是也是他所说的全家人?
慕容央又来,“你才不想活,你们全家都不想活!”
君梓登时气得张牙舞爪,天下觉着那全家人中肯定也是包括了她的,她不能再这么风轻云淡了,拉着小奶包出了账房,往花厅走去。
君梓一见她们母子,立马张开双臂跑过来,十足十的牛皮糖,慕容央“蹭”地一声站起来,腰间的长鞭立马挥去,君梓一颗心全在拥抱天下身上了,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挥舞过来的鞭子,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一鞭可挥得不轻,君梓手臂被深深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最毒妇人心!”君梓大痛,再一次悔不当初。
小奶包扑到他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阿梓不痛,然儿给你呼呼。”
君梓立马又乐开了花,吧唧一口亲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是然儿贴心!不愧是阿梓的小棉袄!”
小奶包嘿嘿笑着,慕容央见此和谐的一幕,以为小奶包是君梓的小孩,当下又气又恼,“你居然都有了孩子?”
君梓抱起小奶包,拽气十足,“怎么样?”
“你!”
“本少爷都有孩子了,你打哪来回哪去,本少爷才不待见你!”
“哼!本小姐才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就算你有孩子老婆,也得把本小姐娶了!”
果然是牛皮糖所见略同,就连这“知难不退”的性子,都是十足十的像啊……
慕容央气得准备再挥一鞭,天下见这情形,害怕她伤及无辜,连忙从他怀里抱过小奶包,“你们继续打,随便打,我和我儿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提脚开溜,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好心提醒,“那个,慕容小姐,这货是单身,下手要趁早!”
边说边比了个加油的动作,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