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青衣仆人恭敬,却是不卑不亢:“王爷来了,正在厅里等着您。”
“哪个王爷?”不等沐云妍说话,付香好奇地先插了上来。不能怪她这么问,只怪青衣仆人没有说清楚,这天底下的王爷可不只这王府的这一个。
“四爷。”
“哦——”付香恍然般地调起了长调:“他怎么来了?小姐?”
付香的疑惑到了沐云妍这里只是纯粹地让她挑了挑眉黛,东方弦的到来,她不惊讶,但是,也并不是在意料之中,这个时候,他不好好地待在他的东院养伤,来这里做什么?因为,昨晚的事,还是,其他的事?
看着那堂厅处,凤眸定然的沐云妍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堂厅里充满着檀香木的味道,青石地上的血迹早已被连夜清洗干净,此刻,是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
这是东方弦第一次来这里。
而昨晚,他与东方暮被拦在外面根本就没进来过,因为,沐云妍根本就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若说人好打发,可是,那些狼狗们显然就不是了。中途,古墨曾试图悄悄地从后面溜进去,可结果,若不是老人及时制止了兴奋的狼狗们,狼狈的古墨恐怕就只有被扑倒,然后,被“狗吻”一条路。
那个时候,古墨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动手,自然,只能被动。
再者,他一人,狼狗们则是一群,这样的单挑,早就注定了凄惨的结局。最重要的是,打狗,还要看主人!
东方弦一身紫金贵服,上绣盘龙云海,云雾缭绕中,整个龙身若隐若现,贵气与霸气合着他自身的冷峻,让人有种俯首称臣之感。他走到主位右首,手滑过红木椅把手,忽然,一撩衣摆施然坐了下来。
一种气势,浑然天成,叫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些。
双目依冷,冷面酷霜。
就是这样,才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是,跟那主似乎有些像。一个笑的让人慌,一个冷的让人怕,不同样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让人猜不透。
一层面具,最真实地贴合在他们的脸上,有的时候,真实与面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唯有分不清楚。
她,昨晚就是坐在这里吗?
视线处,下方一览无余,东方弦能想象的到,那些座位上坐满人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就逃不过立在这里的一双眼。
还真是一只狐狸。
稍而,他直视视线,房门口,有人已经立在了那里,以屋外的阴天为景,却衬了她的影。
“找我什么事?”
她挂着微笑,步入堂厅,脚步轻盈,当刀直入,见着东方弦坐在上位只是扬眉一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对着堂厅里的下人一挥手,下人们皆点了点头,悄然离了去。
而这个时候,忽然,东方弦抬了抬手,那是叫古墨也离开的意思。
古墨吃惊:“爷!”
东方弦没有应他,只是看着轻然走来的沐云妍。但是,那种无声息不敢让人反驳的威冷却让古墨不得不作声应道:
“是。”
古墨离开的时候,向沐云妍多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夹了很多的东西。
沐云妍大方,且随他看,还回了灿烂一笑。而那一笑却是让古墨的脸色当即半黑了下来。他知,沐云妍那是对着昨晚他险些被狼狗们的事笑。他真是在这里栽跟斗了。
她将下人撤走只是不想人多听闲话,可是,东方弦让古墨也离开倒是将沐云妍心中的疑虑越发地加深了。
“来者不善”。
她对古墨笑的时候,那唇角是斜的很的。“香儿。”
“小姐?”付香看着她家小姐的侧脸,睁大了眼,那意思,她心里好像明了了。
“古侍卫一个人待在外面不安全,你去照顾着点,万一,被咬了,可就不好了。”
付香虽然立即捂住了嘴,可还是失声笑了出来。古墨那还未踏出门槛的脚毫无意外地就那样定了住。那主的嘴能再缺德点吗?
等着人都走了,偌大的堂厅顿时就只剩下了东方弦与沐云妍两个人。沐云妍走到离的近的位子,自然地坐了下来。离东方弦,三个座位之遥。
没来及换衣服,那裙摆处,几处泥印,沐云妍轻手弹了弹,然后,一脚施然地放在了另一脚上:“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病着呢。”
她说话,根本就没考虑是不是会气死人。
此刻,她若是病着,那东方弦是不是就是死人了。
东方弦冷霜的脸看不出是否变色,只是,俊朗眉峰是微微挑色,他看着她,声冷依旧,似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你这样像是病吗?”
“谁规定了,病了的人就该是一个样的?受了伤的人,可是都规定了该躺着,异乎,出来乱走?”
她三分微笑着将二郎腿摆好,乱七八糟的理由,她随口便是拈来,却都是想那么一下之后,其实都还有几分理。
“你有理不让。”
“有理,为何要让?”她凤眸掠向东方弦,狭长,不是跟她来废话的,有话还不说。难道是为了另一个自己?
看出什么了吗?
那眸底微暗,在略显昏暗的堂厅里,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来。
“我好不容易将那些女人们打发了,你这样过来,可是又给我添了麻烦。”她垂下眼眸,却是说的随风。
“可是,我听说,你昨日玩的很是”尽兴“。”
“尽兴?”她笑,自然地溢在了脸上:“胡说八道。”“我只是自卫而已。亲自跑来弄脏了我的地方的人可是她们。你不是只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马车还在外面等着,乘天气还没发作,沐云妍是想提前赶到宫里去。说着,她朝着屋外地天色看了几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来想去,也不曾发现自己漏了哪里,或许,是她多想了?
沐云妍眨了眨眼,心里却不是很确定。
起码,落在她身上的东方弦的视线从来就没有变过。
人再变,一些习惯却难以改变,就有那么一瞬,东方弦将眼前的人与脑海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他心神顿住,恍惚了那一瞬。心口隐隐刺疼,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