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暮眸间刹那微微一紧。
她真的是——又让他惊喜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他心中暗道,嘴角却渐渐上扬而起。
夜然下,清晰地映照入了淡金色的月雅中。
是期待,抑或还是其他,不明而寓。
就在东方暮些微顿住的时候,几不可察觉,前面着青色布衣人的身形也稍稍致愣了一下。显然,也是被阁子里那人的此番手段给惊了到。
因为,从没有人知道阁子里的那人还有着这一番训狗之术,各自都以为的是,这是其底下某个人练着的。也是,能有什么比亲自操着这群狗更让人觉得实在的了,作为它们的主人,自然是要将它们收得服帖,若是不然,难道突然某个时候,让它们回头反咬吗?
窗台前,高望下,看那远处,凤眸渐渐引向撩长,那两道黑色的影子,一前一后,很快,跳出了沐阁的范围,继而迅速没了踪影。
到底是谁?
沐云妍暗色袭云,雕琢的面,却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眸,无所谓般,她转身,躺到了藤椅上,疏懒地将压着的秀发拿出,放到了胸前,然后,幽幽地摇摆起了藤椅。
她,是真的无比闲情。
依刚才的那个情势,东方暮将人追到,已是毫无悬念的事情,而且,发生刚才的事,他也不会让人跑了才是。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呢?
真是,好久没人来光临,似乎都变得散漫了,竟然让人溜到了这么近的地步,早前撤掉了的人该叫回来了吗。
她微微垂着眸子,睫毛浓密地盖了一眸,思绪一下子飘了很远,但是,右手些微的生疼却一下子又将她唤了回来。
她锊起水云袖,暗影的红烛光下,断尺的红印清晰而见,之前的那一幕顿时在脑海里又浮现了出来。
慢慢,睫毛轻动,其下,黑眸子却一片密林深幽。
东方暮。
你果然疯了。
夜追着影,因为,那是它无法舍弃的羁绊,之间,跨越了永恒。各处的影,从二人的身边如幻灯片一一掠过,直到,东方暮一手搭上了前人的肩。
一技擒拿,叫前人根本无法甩掉。东方暮一个用力,顿时将前人的面转了过来,前人一惊,却是已避无可避,即使他顺势一转,绕过东方暮想夺路过去。
东方暮顺起,凌厉掌风紧接着便朝着那人的脸面迎了去,锐不可挡。
但是,却不见那人闪躲。
“王爷。”
他开口,声音竟是镇定自若,毫无一丝被抓住的紧张。天上,月影横斜,清光落照,顷刻,将那人的脸清楚地照了出来。
那一刻,东方暮顿时眸中一紧,他瞬间收势,掌力堪堪在那人的脸面三分处停了下来。眉宇深锁,他黑沉了整张脸,然后,将那人的名字唤了出来——
“古侍卫。”
东方暮惊色,想到了他人也绝对不会想到眼前的人,东方弦的近身侍卫,古侍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暮盯着古墨的脸,一瞬间,比夜色还浓的深沉,是老四派来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方才,他才不过刚离开他那里而已,难道……
好似清楚东方暮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古墨顿时说道:“在王爷还在爷书房的时候,爷就已经让我随管家来沐阁了。”
古墨的话并不能让东方暮释然,相反,东方暮更加惑色与猜忌:“严禄可是早就离开了。”
他是看着严禄离开的,至于,他为什么去沐云妍那里,他也清楚的很,只是,让古墨一同跟去,不说有没有这个必要,单就严禄离开之后,古墨还留在沐阁这一点,就已然让人很是怀疑。更何况,古墨此刻的这身装扮,显然是特意而为之。所有的一切,东方暮是不想怀疑都难。
“是。”
古墨大方承认,也掩饰不了:“爷另外交代了一些事。”他一句带过,隐晦,但,再是暗藏不过。
“在此之前,爷并不知道信鸽会发生这样的事,后来,正好管家要进去搜寻,所以,我便借机跟了进去。”原本,他是打算独自进去的。
“是吗?”
东方暮在意的不是后面的话,而是前面的那一句。
“那你完成交代的事了吗?”他微眯起一双慑人黑瞳仁,沉到了底,古墨一惊。那久经沙场,骇人的威压不是可以随便视而不见的。
完成了吗,古墨自问,他摇头,说道:“没有。”
应该算是没有吧。
因为,爷交代的是两件事。
两件事,他似乎都只完成了各一半,或许,连一半都不算。
中午的事,谁都被吓了一跳,他,严禄,连爷,也不例外,王妃真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要惊云霄。这犯病,竟是王府上下谁也不知道,好歹一年有余了,严禄该知道的都不知道,所以,为此还被爷怒喝。这好像更说明,除了王妃自己主动让别人知道的事,其他的,她不愿意的,别人一概都会不知道。
不该严禄探知的,最后,又哪一件是知道的。
爷,似乎是第一次为王妃的事情发了火。
可是,两个人明明都那么的不待见对方。不对,是王妃更甚才是,爷更多的则是视而不见。
只是今儿个,爷似乎有些不同。
可能关乎了王妃的性命,毕竟,她不同,于王府,王妃邪多过了正,现在,又发生了这等事,谁也难说,王妃会不会突然什么时候一时兴起再来个让大家挖出眼珠子的事,毕竟,她无所谓的很。所以,才让人更加的提心吊胆。
可是,爷让他过来取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三爷!
以药断病,王妃不让人瞧,爷只能出此下策。可是,谁会料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会在那儿,还——
该听的,不该听的,很不巧,古墨都给听了个全,若可以,他还真想当什么也没听见。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月斜然,这一片灰蒙暗夜,古墨肃然面对着东方暮,可是,手下已然紧握成了拳,纵然眉间的深凝,他按捺着让自己放驰,然,心里何止是一点点的冰结。到底,他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