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吧。”
沐云妍的无所谓顿让付香愣了一下,就这样让他们进来,那这只夜鹰怎么办?白白地送出去不成?若被逮了,可是谁都瞧的出来这夜鹰是干什么的,小姐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了?
事实证明,是付香想多了,沐云妍又怎么会让人平白地钻了她的空子,即使是偶然的,那也不行。
严禄的人很快在沐阁中四处找寻了起来,火把点点,从高处望,神似了几分萤火虫,只是,多了几分世俗尘烟,少了那几分空灵清兰。
严禄来到房中,离得沐云妍很远便站了住,他不卑不亢,一如既往的严谨:“打扰王妃了,不过,请王妃放心,只要一会儿的功夫就行。”
“只希望没有下次。”
“自然。”
明明窗前的人说的那么轻,说的那么慢,然而,严禄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经历中午的事后,眼前这个人身染重病的事情就像瘟疫一般迅速传了开来。瘟疫,用这样的词,似乎太过,可是,却是再恰当不过。
因为,每个人都被感染的一发不可收拾。
出头之日,后院的女人们想的太久,也盼望了太久了,但是,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在这里一天,她们就永远没有这种可能。而现在,无疑让她们重又燃起了希望。
这希望定是比之以往更加疯狂吧。
只要她死了。
是啊,只要她死了,就这么简单而已。
她举手抬足掀起一层浪,这会儿,即便什么也没有做,也照样能引得腥风血雨,这主果然就是妖孽转来的。只是,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了?乘着鸽子落入沐阁的机会,他让古侍卫乔装了跟在里面又是要做什么?
隐隐间,严禄只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两句半的对话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变得安静无比。只是这种安静,没有人会喜欢,纵然是严禄也不例外。更何况,那人是背对着他,老藤椅下,是什么也看不到。
而严禄却是有种直觉,那主此刻的脸上应是挂着招牌的笑魅,笑他人,笑藏刀……
第一次,沐阁的夜晚这般的热闹,比星,比月,却好像也比不了此刻。
人多,光亮,然而,他们却是近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安静的好似夜物,匍匐等待着猎物一般。只是,无声胜有声的情境,他们发挥的何止是淋漓尽致。
沐云妍躺在老藤椅上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闭合着双眸假寐,一身闲适,随着阁楼下的响动,她,唇角浅色地越发上扬。
愉悦,微笑。
即便是扔出那只信鸽,没有了脚上的信笺,这也只会让人产生误会,以为是她拿了,看了,毁了。这等往自己头上灌屎盆子的事,可只有傻子才会去做。更何况,用夜鹰当信使的人可不多,东方弦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
所以,不好意思了,鸽子。
反正你都光荣的死了,不如,再光荣点,死的再理所当然些,怎么着,你也有不对,未经别人同意,就随便地给别人添麻烦,也该负起点责任才是。
笑意溢出了唇角,近乎邪气。
淡雅的月光与其相接,下秒,匆匆擦过。
世上最漫长的事,似乎就莫过于等待二字,明明时间过去了,却能让人有种错觉,它从未过去,或者,犹如是以蜗牛一般的速度在前进。
严禄眉色渐渐皱上心头,目光掠过那张老藤椅,顿时出了窗台。
还没好吗?
他知道,这阁院其实并不大,比起后院的那些,似乎还有些小了。只是,这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但是,对于找一只信鸽来说,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才对,况且,那信鸽还被抓了住,只怕现在都已经没命了,不过,反正爷要的也只是它带来的东西,其他的,自也无所谓。但发生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让人有些压抑,怎么就这么巧被一只鸟给抓了住?
夜黑,他人自也没看清楚,所以,将那夜鹰便说成了鸟,以至于严禄起初也是奇怪了好久,猜测着那鸟究竟是什么鸟。只是现在,他可没心思去猜那生死未卜的鸟了。
跟沐云妍待在一块儿,这其中要的心思远远胜过了其他。
视线下落,严禄能瞧见的只是她支着的半个后脑勺,除了黑亮的长发与偶尔露出的手臂,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而这,比正对着面似乎更让严禄觉得不适。
这般样子,根本让人想象不到中午那会儿那吓人的一幕,说到底,是她心理太好,还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虽然到最后,叫来的大夫被毫不留情地拒之了门外,但是,从那时的情形来看,这主,是真的不行了吧。
一年了,这样的事,他竟然会不知道,爷发怒自也理所当然了。不能怪他们没有发觉,只能说,是这主掩饰的太厉害了。
而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这主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她若不让,别人还真是半撇子也打不着,是执拗,还是已经另有打算,想来,应该是后者了,这主,对自己的小命可是宝贝的很,这早就毋庸置疑。
只是这万年不变的笑面无疑让人琢磨不透。
老藤椅忽然轻轻摇晃了起来,吱呀声,慢的很,也懒的很,严禄舒了一口气,这有声音总比没声音的好,这样,也能知道那主是醒着,而非睡着的。
屋外,紧接一阵脚步声,严禄知道,有结果了。
房门是开着的,一青衣仆人疾走到房门处的时候,迅速慢了下来,转而,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附耳在严禄的耳畔很快说了些什么。却那同时一刻,懒身躺在老藤椅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她微笑,只浅浅地轻扬,让人只觉无害的很:“找到了吗?”清浅的眼底,铺开了一层戏谑。
她的愉悦好似从来都不会缺。
听到话,严禄顿时从青衣仆人带来的话中转过了心神。只见,那方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他刚得到的消息显然让他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