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暮微愣,刚才,是他想的失神了吗?他缓了缓神情,转过了视线,城楼那方,依然连半个人影的痕迹都没有。
“我们会不会猜错了?兵行险招,出人意料,这个道理,她比我这个经常用兵法的人更为清楚。”东方暮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而东方弦也并不纠缠,顿时又紧了紧眉宇:“不会的,她一定会从朱雀门出来!”
他的语气分外的肯定,这让东方暮不觉有些好奇,不禁又朝着他看了一眼:“为何如此肯定?”
“直觉。”
这下子,东方暮断然怔了一怔,直觉,何时起,他也开始相信直觉了。
“或许,她早已从其他三门走了也说不定,两年了,追到现在,你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吗?她若是不想……”话还未说完,东方暮却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处,几道黑影飞快地掠过了城楼,只见他们不过足尖触地,便是身轻如燕,直掠而去。
“是她。”似陈述,而又疑问,或许连东方暮自己也搞不清楚。
俱是黑斗篷,黑面具,让人根本看不出这些人到底谁是谁,更不用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在里面?
忽而,一黑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只不过淡淡一扫,随即,又将视线转了回去,而就在那一刻,东方暮与东方弦一起动了。箭离弦之势,直朝这一行五人而去。
刹那,五人离去的速度更加快了,而身后,数道人影亦是紧紧跟随,看其阵势,根本就没有松开分毫的迹象。
守城门的人不禁看的呆了,这等阵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边,映红开始渐渐探出了头,天亮了,街市已在慢慢苏醒,若等完全打开热闹,待等这五人一进入,那么,结果可想而知。东方暮忽然手势一挥,刹那,几道人影从左右飞身包抄而去。
但是,东方弦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站在一方屋顶,看着东方暮的身影随着那五人消失而消失,凝神不语。墨古在后,几分紧张,又几分讶异:“爷,怎么了?不追了吗?”
晨风掀起了他的衣袂,带起翩翩纷飞的感觉,东方弦眉宇瞬间夹紧,下一秒,突然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喝道:“回去!”
回去?
“爷?”墨古不懂,明明人就在前面,他们此时折回去干吗,难道……墨古也不笨,一点,当即明了,顿时换来的便是脸色一变,也是,这么轻易地走出来,那么,也就不是那位主的做事风格了。爷他们想的到,那位主自然也想的到。
可是,爷就这么肯定吗?
前面的背影挺拔而毅然决然,一下子便将墨古等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墨古心惊,咬了咬牙,顿时用上了全力,可是,却还是毫不留情地被甩在了后面。他自然知道自己与自家主子的差距,可是,拉开这等距离,前面的那个人到底是有多心急。
“都快跟上!”墨古喝声。
“是!”
此时,朱雀城楼之上。
五道黑影迎风而立,他们的脸上贴着都是一整张黑色面具,而在宽大斗篷的掩饰下,五个人看起来并没什么两样。中间一人忽然轻笑出了声,嫣然如风铃,随着晨风很快轻散了开来。
“在这里,俯瞰天府,角度刚刚好。”说着,她用手指打了一个框架,透过框架,那方就是框里之景。“都走了吗?”
话刚落定,一个人影正好出现在了他们五人的身后,他三分低头,敬畏回道:“回小姐,四个门的人都被引走了。”
露出的一双清眸似乎弯了弯,手上的框架顿时换了个方向,若是从里面细看,那远方,分明有几处追逐黑影,乘着的便是那追风之势,似乎已经纠缠上了。她笑之:“今天的天府一定很热闹,府里府外。我们也该走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暴在空气中的时候,她当先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其余五人紧随而下,轻盈的身影,犹若滑翔在晨风之中。守门的人看的真真切切,可是,却没有一个有胆敢走上前来质问一句。
离了城楼,六人直奔苏醒中的闹市街区,只要一进去,她能做到的便是石沉大海,消失灭迹。
可是——
就在那咫尺之遥,那袭锦袍白裳实在是太过刺眼。
六人不得不停下疾驰的身形。
终于赶上了吗?
云龙袖下,东方弦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清冷目从六人的身上一一掠过,当即,他便是更加确定,因为,是六人而非五人,而刚才的一瞬间,其中五人都朝着中间的那人看了过去,等待指示吗?
是你吗?
“是你吗?”强定的自若,却还是抵不过这已经等待了两年的心情。
倒映在双眸中的人没有说话,可是,东方弦已经认定了,他紧了紧面色,认真又道:“回答我!风言雪!”
风在吹,散漫的很,掀起众人的袍子,一黑,一白,而天边,红的已近火。
时间争分秒。
旁人顿时有人说道:“小姐,不能耽搁了,要不要……”要不要杀了。很清晰的下句,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杀谁都一样。
“真是麻烦。”
忽而,中间的人懒懒地吐了这么一句,很轻,旁人根本听不清楚。风一吹,顷刻乱的肢解。东方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分明,他刚才清楚地听到她说话了,可是最后,却是又什么也没听到。她,到底说了什么!
正待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对面,一道利剑慢慢滑出了剑鞘,擦起冰冷的火花,散落了一地。
她根本就是随意。
随手地抽出右边人身上的剑,慢慢朝着他举了起来。
“你要杀我?”心,隐隐作痛。在江南的时候,他们不是这个样子的!下一秒,回应他的是,刺破风声的剑刃,直刺他的胸口而来。他记得,这个位置。
是他当年一时失手伤了她的位置。
果然是你!
冰冷的剑瞬息即到,东方弦还是没有动,眸子里映的是越来越近的持剑人,他想看那张面具下的脸,那张他寻了两年,日思夜想的脸。他就那样站着,朝着迎面而来的人伸出了手,他想摘下那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