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儿,小姨现在就带你离开,我们去找暖寒,小姨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小姨的,绝对不会!”她一把掀起锦缎蚕被,作势就要抱起浑身血迹的东方语,一滴泪水坠落,顿时泪晕开了渗透了里衣的鲜红,慢慢弥漫,一朵妖异不经意地出现了。
“小姐,不要!”
她刚抬起东方语的头,背后突然便是一道大喝,紧张而快绝,失了平日的淡漠与冰冷。
她愣了愣,泪水忽然间流的更凶了,是暖寒的声音,她来了。“暖寒——”
失了的希望,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暖寒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向床榻,立即手托着东方语的脑袋轻轻地将他又放回了回去,而沐云妍张着手臂,直到东方语被暖寒接去,她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跪着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有眼泪一直不停歇地在无声流淌着。
暖寒一震:“小姐?”
沐云妍对着暖寒转过了头,强扬起苦笑着的脸,抽声道:“暖寒,我的脚好像麻了,手也好像也麻了,怎么办?我,动不了……”接下来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除了流泪,还是流泪,积蓄的泪水似乎在这一刻决堤。
“当年,我要是好好跟着你们学医就好了,明明我可以学好的,明明我可以立即来救语儿,明明……”
何曾,她认识的那个人会是这般样子,暖寒神色微拢,却又不敢说大声,郑重说道:“我会把语殿下救回来的。”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下一秒,身子顿时被人抱了起来,她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张脸全是心伤的痕迹:“邪云?”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他知道,即使整张脸被面具盖着看不到,她也一样能将他认出来。
“这里就交给暖寒好了,我们去一边等着。”
“嗯。”重重的鼻音,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东方语,慢慢合上了双眸,落下最后一道泪水。双手臂自然地挂到邪云的脖子上,将脑袋疲惫地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抽了抽鼻子,方下,不自觉地紧紧地收住了手臂,口中念念道:“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
邪云这般安慰,双手抱紧,隐晦的眸中看不出深浅,却是暗黑一片,面具之下,那一张脸或许早已经是黑沉见底,他没有保护好东方语,他,让她流泪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个样子的时候,认识两年了,从来,看她都是笑着的。每一次都是笑着,哭,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一般,因为,她都是让别人哭,让别人流血流泪,然后,她,笑的没心没肺。
总算在最后时刻找到了暖寒,若晚了,她一定会恨他吧。
“小姨”,原来,你们是这般的关系。
怪不得,可是——又怎么可能!是结拜的那种吧?邪云径自地往这边想,因为,他几乎听到了那段所有的话,虽然有些地方听的不是很懂,可是,心底分明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这样的认为才是最好的。
双手微微用力,他将她抱紧了几分,大步走出了这座寝殿。
身后,鲜红的烛光下,人影耸动,围绕着那张床榻忙碌不堪。对很多人来说,这里面的人无疑是重要的,他们知道,有他在,那个人就不会离开很远,或许,就近在咫尺。他就像一根线牵着的一头,另一头,绑着的便是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有些“牵肠挂肚”的那个人。而一旦这根线断了,那唯一系着的牵绊怕也要从此烟消云散,天涯陌路了。
等——
轻易的词,有人在等,有人则在赶。
天平的两头,一人已站在了那里,另一头,只需要人走过去而已。
然而,当再次擦肩而过,残忍至极之时,或许会自欺欺人的说,缘分未到,可是,当缘分来临时,你若不抓住,流走的缘分却依然还算缘分。它,来过了。
“刘全,你怎么看?”
夜正浓,石亭中,东方壑端起茶杯,执着杯盖轻轻抚了抚。身旁,伺候着的公公赶紧一个激灵,卑躬着立即回道:“奴才也说不准,不过,奴才相信,主子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有数?”东方壑嘴角牵起,俾眸精芒,茶还没喝,突然便被放了下,目光望向清风殿,深邃的不能再深邃:“现在应该过去半个时辰了吧。”
“是。”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若是她把持不住,也早该出来让这一帮子人进去一同想对策才是,可是——”
那位主没有出来!
敬畏低着头的刘全心眼顿时明亮。
“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人,将朕的这帮太医都给压了下去,刘全,朕还是太小看她了吗?”
刘全不敢接,也不能接。
一声嗤笑,短的很,却也冷的很,顿令刘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服侍了这位主子三十多年,他却还是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他深刻知道。
“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后,进去拿人。”威严的话,威慑了黑夜。
“是!”
什么都抵不过君主的一句话,漫漫长夜,终是要短兵相接?黑夜发出了一道冷笑——
桃花三千寻,片片桃瓣醉霓裳,入了夜又如何,在接连红灯的映衬下,出的也照样是那迷人眼的纷飞极致。
东方辰白衣依旧,不染尘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文如上玉,修长的手探入花丛之中,一轻微小声,一朵破败的桃花被折下了枝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宫里头一定很热闹吧。”
他还是淡淡的笑,手上,慢条斯理地将那桃花瓣一片接一片地摘了下来,然后,扬在了脚下的泥土之中。落叶归根。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青山问,额头一片红肿,却已结了疤,倒像是经过了暖寒的妙手。而其话未说完,东方辰便笑着截了道:
“不用了,让他们热闹去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而且,那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事,父皇是,三哥,四哥也是,怎么说,那个人想当年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定也不会任其宰割。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