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呢,他怎么没来,以往不都是他亲自过来的吗?不是还记恨我上次耍诈,跟我闹别扭吧。”她淡淡地笑了笑,却是忽而,随即一转,笑意全无,一颗七窍玲珑心何其敏感:“发生了什么事?”
眸光如刃,顿时射在了来人的身上。
来人一震,只道了三个字:“出事了!”
“出事了”,她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尤其,是从邪云那边的人的口中听到。
所谓的出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东方语出事了。
以往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只要他没有受伤,或者是没有危及生命,邪云都会轻描地一笔带过,事后时,才会与她说一下,可是这一次……若非太严重,他是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来找她!
奄奄一息!
简直混蛋!
竟连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到底是多严重!手下暗力,玉骨扇顷刻粉碎,方还明媚的娇颜瞬息霜寒而降,彻人心骨:“暖寒回来了吗?”
付香担忧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自从下午被那个人接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早知道,就该拒绝那个人的请求才是,还有什么能比语殿下更重要的!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周遭的气息顿时变得有些莫以明状的压抑,付香紧张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却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语殿下是小姐的心头肉,若是他出了事,这后果——
清澈的眸子顷刻如沉石海,真的太沉,太沉,压的付香不觉呼吸一窒,这后果,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清风殿。
昔年是大皇子东方炎的住所,也就是东方语父王的住所,后来,东方语入宫之后,这里便变成了东方语的寝殿。往日,这里便没有什么人,因为,东方语不喜欢无关的人接近这里,尤其,是后宫的那些女人。
若是无意在宫里别的地方遇上,东方语也会绕开她们,不是怕她们,而是怕麻烦,这跟沐云妍有些相似。因为,这些女人往往都会不经他人同意,擅自带来惹人厌的“麻烦”。
而对东方语来说,谄媚,讨好,也是一种麻烦。
他,不屑应付。
皇帝宠东方语,宠到天上有,地下无,或许是因为已故东方炎的关系,爱屋及乌。而东方语也没有让皇帝失望,小小年纪便是心细缜密,做事沉稳老成,不骄不傲,有人更称其为少年王。
随着东方语的成长,皇帝的溺爱越发的厚重。自太子东方炎故去之后,太子之位一直空悬未定,而皇帝迟迟不立,不禁让有些人都想到了同一处,不是不立,而是非时机;或许,立的不是皇子,而是皇孙!
这一出,虽然有些太过,可是,却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这又怎不叫那波涛暗涌的皇位之争再添一笔锐利锋芒,到底以前,皇帝对东方语之父东方炎的期许是高的何等,若是没有那次的意外,或许,今日这金銮大殿之上坐着的人就会变了一番也说不定。
可而今,不管皇帝的打算到底如何,东方语已经是被推上了浪尖之上。起初还好,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一些小伎俩,可是,越到后面,若不是沐云妍在后又防了一手,只怕,纵然东方语有九条命也不够。
可是,即使护的再万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万一。
而今日,便是那万中之一。
此刻,面如冠玉的少年正面无血色地躺在偌大的床榻上,紧闭着双眸,安详的样子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而气息却已是进少出少。
床榻前,跪满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各个俯首在地,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发出哪怕一丝毫的声响,房间里,静的吓人。因为,那万万人之上的统治者正俯视着他们,带着滔天怒意,利刃眸光,狠狠地从他们的身上扫过,那种感觉仿佛是让他们游走了一遍阴府暗狱,火热油锅一般。脑袋此刻长在身上,可是下一秒在哪,谁也说不准,毕竟,伴君如伴虎。
“混账,没有办法?这句话,你们也说的出来!”皇帝盛怒,手里抓着茶杯,越收越紧。太医们各个像个鹌鹑,可毕竟得有人接皇帝的话。
“语殿下身受多处刀伤,有几处更是切中要害,能活下来已是一个奇迹,再而,失血过多,内腑重创……”
太医还未说完,皇帝的一句话瞬间就将其打入了森冷寒窖。
“朕只看结果!”
若说刚才,这只是发怒,那么,这一次无疑是上位者独有的傲资与阴狠,不容他人怀疑与反驳。
“你们各个自称医术了得,平日里,恃才傲物,不可方物,可等朕要用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除了说一些无用的废话,还能做什么!朕告诉你们,若是语儿救不回来,你们全部都得给他陪葬!”
“皇上——”众太医惊恐,纷纷将头磕在了地上。
帝王无情,亘古有之。他人生死,只不过是在他一字一句,一指一色之中,几分薄凉,上一刻的生,难耐下一秒便是死。
明明此时夜傍时,晚风阵阵夹着几许清凉,可是这屋里的温度却是好比火上中烧。太医们汗背如淋,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层出不穷,生死时刻,叫谁都难以平心静气,镇定自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房门被人推了开来,是一个小太监。小太监一脚刚踏进来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这种气氛,排山倒海,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
“皇上。”
小太监将一封信朝着皇帝递了过去。皇帝稍稍抬眸,未接,而那凌厉气势顿让小太监将头压的更低了:“送信的人说,”她回来了“,只要奴才说这句话,皇上自会明白。”
小太监的声音很轻,很小心,越说到后面似还有颤抖。待等他说完,那手中的信瞬间便被皇帝抽了过去。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却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来。他们不知道,可皇帝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东方语的这次受伤是终于将那个人给逼出来了。信上寥寥数字,一目即过,皇帝的深眸却顿然一眯,沧桑沉浮,睿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