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但不得不承认真的发生了。
“言雪!不!”
铁蹄峥嵘,大地为之震动。
红薇脸色当即变了,因为,那不是她的人,而是东方弦的人!不假思索,她立即拉过身边的一匹马,翻身就上了去。
“走!”
黑衣人们立即也拉马而上。
可是,东方弦的人已经逼近咫尺,由不得她说了算。
兵刃相接,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
马蹄轰隆,漫天飞尘,在金黄的月色之中根本犹如身处沙暴之中,但是,却根本阻挡不了众人的迅捷身手。
血月早已褪,就在那个奇怪的图腾消失的那一刻,此刻,高悬在夜空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轮金黄圆月。
连它,也消失了。
孤傲的男人连马身都未停稳就翻身下了来,有那么一瞬的踉跄,将他的心意表露无疑,他,慌了,从心底深深地冒起,那般的强烈,好似心口裂开了一道天鸿般的大裂缝,深不见底。
他的手死死地从她消失的地方扬了过去,空荡荡的,犹如扬在了薄凉的空气中,什么都触及不到,她的人,她的气味,她的一切。
就这么没有了。
心底里空了一大块。
无法填补。
抓起地上的沙土,紧拽于手心之中,但是,却还是无法触及,这样的土,普通的犹如无数大海里的一水滴。只是能让他这般在意的只是她消失的那一刻,她站在了上面。
“云妍……”低声的呢喃,述尽了相思,可是,那个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严禄,古墨只能远远地站在一边,静静地守候,还是,来迟了。四周,轻尘飞沙,刀光剑影,却比不了那万箭齐发。
困兽之斗,渺小如浮游。
当那好比刺破苍穹的一声划破在天际的时候,一幕齐射终成了结局,被鲜血浸透的结局。当红薇被带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
几近是一只刺猬,能挨到现在,只能说她已经成了樯橹之末。
严禄没让人将她带过去,现在,那个男人应该不想见到她,或许,谁也不想见。他紧握着那团沙土,脊梁深深地弯曲了……
仅有一次!
只此一次!
“是谁?”严禄问。
红薇口吐鲜血,接连,让人触目,那样的一个女子走到了这一步,该如何说才好,一步错,满盘接输。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红薇扯开嘴角,鲜艳无比,却是又引来一连串的吐血。
她活不久了。
而严禄面无表情,只能说,这没什么好让他皱上眉头的:“把她丢出去喂野狼。”红薇表情顿变。
“爷已经知道了,所以,你并不是必须的。但是,你必须死。”
冰冷的风,席卷过上的血腥,卷上了天,连天地都不禁为了动了容,这好比是一场屠杀,力量无比的悬殊。
但是,历史会将它淹没在洪流之中,若干年之后,一切定将面目全非。
紫宸三百六十二年,四子东方弦继位称帝,国号未改,散尽后宫,唯立前相之六女沐云妍为后,却遭百官群起反对,然,东方弦杀鸡儆猴,连诛三大两朝元老,最终,朝堂无声。
但是,世人皆知,宠冠六宫的沐皇后从某一天开始,从未醒来过。她就犹如一个睡美人,等待着王子将她吻醒。
一年后。
紫宸三百六十三年。
一直沉睡的沐皇后还是没有醒过来,众人猜测,她是否会永远就这么睡下去了。皇宫之中,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提起此事。
几日前,有人碎语,被传入了云帝的耳中,结果,株连九族,没有一丝的回转余地。但是,明明这一年来,云帝已经很少去看皇后了,越来越少的次数,少的似乎已经这位睡美人皇后给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然而,这件事之后,众人的猜测似乎被推翻了。
云帝再一次出现在了凤沐宫,距离上一次,已经三个月了吧。
“就这么打算一直睡下去了吗?”
他的轻语,褪去了一身帝王戾气,为她,他收起了所有的锋芒,而只为她一个人温柔。“朕知道你还没有走。”
“朕恨你。”
这一句,良久而出。他的手却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手,丝丝冰凉,两个人都是冰下雪温,是如此的相近,然而,却一直地在隔着一段距离。
“恨你的绝情,恨你的聪明,恨你的毅然决然,恨你——一直就这么睡着不肯醒过来,怎么,怕朕了吗?是否有一星点的内疚?所以,不敢醒过来。”
“云妍,都是朕一个人不好。”
“所以,不要再睡了。”
“再给朕一次机会可好。”
“朕,还是放不下你。——放不下——”
帝王双手包裹着那一只纤细白皙,深情地落下一吻,这一吻,到底藏了多少的情,他知,她是否知?
这一年,比起一生中任何的一年似乎都要久很久,比之很久,还要很久。
春夏秋天,又是一年。
寒冬飘雪,将整座皇宫换上了银装素裹,白茫茫的景,将那威严的宫城毅然决然地拉入了冰寒世界,而冷意不乏。
凤沐宫,还是那般的清冷,没有任何的变化。
即使有天底下第一美人沉睡在此地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清清冷冷戚戚,就连帝王的身影每日出现在这里都无法融化掉那道犹如城墙般的哀愁与凄凉,让人看不到,是否还有黑暗过后的黎明,风雨过后的彩虹。
沐皇后已经睡了两年有余,却根本还是没有一丝毫转醒的迹象。
天底下,已无人可医。
梅花始盛开,暗香冷幽来。
明媚的阳光下,赏玩着梅花,慵懒散发,别有一番舒畅。但是,他却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切,都是冷的。
温暖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如今,似乎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一枝梅花被折了下来。
花蕊上的纯白积雪顿时都落了下来,给人的感觉犹如下了一场小雪,没有纷纷扬扬,只有几处随意的挥洒而已。
他看着梅花,淡漠至极,他的眼神中根本就没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