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父皇后来也知道了吧。儿臣的身边,父皇的眼睛可不少。洛山北,在各路人马的追击下,皇兄与皇嫂还是被逼近了绝路,皇嫂那个时候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认为只要自己死了,语儿便会没事了。周围,血杀如是战场,父皇可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皇兄挥起剑来可是怎样一个样子,只在意不死药的父皇你应该想象不到,一向疼爱皇兄的父皇能将他逼到那个样子,父皇的这种爱,还真是让儿臣们寒心。”
“皇兄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难以活下来,皇嫂急了,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了。皇嫂向我示意,以前,她曾便与儿臣开过一个玩笑,若哪一日,我二人当真到了绝地之境,她若高举起右手,便是求我射杀她。”
“皇兄将她护在身后,旁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那个时候,儿臣下不了决定。与皇嫂,儿臣还是交往过好的。只是,皇兄突然腹部中箭,皇嫂那里顿时出现空隙,她是让人在背后划了一刀。皇兄大怒,一剑将人刺死,只是,皇嫂看着我,那个眼神,儿臣至今都难以忘怀。那个时候,他二人已经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了。或许,求的只是一个解脱。”
“厮杀,血腥,如同战场一般,儿臣看着,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起了弓箭……”
那一幕幕似乎就在东方弦的眼前。
“将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儿臣立马就后悔了,风言雪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这是注定儿臣与她缘分浅薄吗!她看到的只是儿臣射的箭,却未看到儿臣为何为会射出这一箭,儿臣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拜父皇所赐。”
“你是什么意思!”
东方弦的话无一不字字敲在东方壑的心上,那样重,那样让他心生恼怒,若不是此刻浑身无力,他恐怕早已经叫人拿下。
东方弦慢慢站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余公公看的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东方弦的举动无异于藐视了东方壑。
东方壑看的见,瞳孔当即一紧。
下秒,却只看到那人转身的背影,冰冷如深潭的话语:“父皇,您老了,是时候该退位了。”
“风言雪,儿臣不准你再动她!”
如果,可以选择看不见,听不见的话,余公公会希望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可惜,他都不是,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地贴着地面,妄图成为那青石中的一块,即使,是最渺小的!
东方弦,贤王爷,逆了!
这天,要变了吗!
殿外,无人见,一抹黑影已经却在那里藏了很久,很久……
夜寂中,隆德殿门发出了一道深沉而厚重的声音,一声打开之后,却是没有关上的声音。一个冰霜带影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样子,是那般的绝厉风行,与夜色中,出离了睿气。
“混账!”
隆德殿内,随之咆哮,只是,似乎有些有心无力。“来人……”怒喝,它的主人是盛怒之至,然而,下面的话还未脱口,却便全部淹没在了一声泣血之中:“噗——”
窗影上,床上的人飞血倾喷罗幔,那一刻,犹如天女散了花。
“皇上!”
“皇上!”
两道声,一声是跪地几乎与地同化的余公公,另一声,则是伴君侍宠的温素素。东方壑半身俯在床榻之下,血面尽染,一瞬间,袭了惨白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温素素色厉,当即冲着有些失了神的余公公喝道。
“是,是!”
余公公连滚带爬,赶忙朝着殿外跑去。事情出大了,这天,怕是不变都不行了,今晚,他是听了太多不能听的话了!
“皇上,皇上!怎么样?”
殿外黑影,一个闪身,顿时遁入了黑夜之中。静悄无声,仿佛与夜同声色,无人察觉。
“语儿!语儿!”
人未到,先闻声,而且,还是那样的大嗓门。高阳所过处,是一片高扬声音线。只是,任她喊的再大声,也没人应她。
“语儿!”
高阳一把推门而入,大大咧咧,没有任何的拘谨,即使,这是他人的屋子。一进去,她便寻找着人影。视线一过,人,就在正前方。高阳嘻嘻一笑。
“干什么?”
东方语一副不怎么爱搭理她的样子,眼眸未抬,闲闲地擦着手里头的软鞭。它,带了血,是扬在少女脸上的那个时候留下的。
高阳挪了圆凳,一下子就坐到了他的身边,笑的有些傻。东方语也没打算理她这个傻大帽。
“擦鞭子呢。”
“不是看到了吗,还问?”
“随便问问嘛。”
“真是够无聊。”
高阳在东方语这里就没讨到便宜过,她撇撇脸,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喂!给我倒杯茶!”
“自己有手,自己倒。”
“手,我当然有,但是,我的手正拿着东西没空呢,如果你不倒的话,嗯唔——”高阳得意地挑起眉梢,手里则扬了扬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信件。能在她的手里,脸上还是这帮的表情,东方语抬眸间当即了然。他四婶给的东西!不然的话,以高阳的性子,即使是丢在地上的火漆密文,她也是懒的弯一下腰,抬一下手。
“不倒的话,我就走了啊。”她张口,这是无声的,眼睛绕月儿弯弯,她这是得意小人嘴脸。
东方语白眼,右手放下擦布,翻起一个杯子就给这个“小人”倒上了一杯,然后,一推。
“哝。”噎死你。
东方语的诅咒,高阳听不见,她只看到了推到她前面的“胜利”,小小的得意,脸上当即是灿烂了一下,她慢慢地拿起茶杯,一副被人伺候的享受,那边,东方语的手已经向着她右手中的信件扫了过去。
不想高阳一晃,高速度。
东方语扑了一个空。
他皱眉,被讹,上当了。他再出手,高阳喝着茶,悠哉地来了一招左晃晃,右晃晃,反正就是乱七八糟,一通乱晃,晃的东方语次次只有扑空的份。高阳笑眯了一双眼,能这样糊弄了东方语,她的心情自然是飞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