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该碰的人,不该碰的人都碰齐了,不过,重头戏——该是被留到最后了。
再过不久,东方弦也该到了吧。
轻轻一笑,唇角吊起的玩味恰到好处,坏,而魅,只是,在余晖斜阳的倾洒之下,被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朦胧似幻。一个瞬间,转过头的东方暮看到了映入心扉的笑花,但是,却没看见那底下极致的妖魅,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三哥也早点回去吧。”
沐云妍说完,晃着手里的柳条翩然转身,只是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忽地被人又转了回去。
她错愣。
根本不及反应。
“东方暮?”她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
东方暮抓着她的胳膊,却是定定地看着她的雪白长颈,剑眉横皱:“你受伤了。”
这都看到了。
只是割破了点皮,没道理流出的血会渗透丝巾才是。沐云妍有些疑惑,不自觉地将手伸了过去,然,刚伸了一半,便被东方暮拦了下来。不想,却见他一指挑下,丝巾断然被解了开。
沐云妍一惊,当即将手遮在了破伤处。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是谁伤的?”东方暮声音低压,似乎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沐云妍依然用手挡着,即便刚才都已经落进了东方暮的眼里。她胡掰着笑道:“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割破了点皮而已,回去擦点药就没事了。”
“树枝?哪来如此锋利的树枝,那人还真是好厉害的剑术,若是再进一分,便是你的大血管。”
是吗?虽然知道刚才是很惊险,但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来,幸运的女神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不过,那个时候,她也是吃准了墨古了。若是不然,她又怎么会拿她自己小命冒这样的风险。
“还笑的出来。”
“我又没事,自然笑的出来。”
“这笑可不像传闻中的笑里藏刀。”
“三哥是火眼金睛不成,一眼就瞧得出来我刚才就不是笑里藏刀了?想来,也是我的名声够大了。”对笑里藏刀,沐云妍欣然接受,说罢,竖起食指,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还有,三哥可是可以放手了?”
东方暮一震,刚想将手收回来,却是同一时,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向着这边传了过来。
“四婶。”
二人看去。
一少年不过八九,着一身华贵锦袍,稚气的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老练。
东方暮微措,抓着沐云妍的胳膊立马松了开来。
很快,少年走到了二人的跟前。
“原来三皇叔也在这里啊,语儿见过三皇叔。”少年一板一眼,朝着东方暮拱手而道。那低头三分的一刹那,分明,对着沐云妍的一侧余角轻轻扬了起,似笑,非笑。
沐云妍瞧得见,嫣然不语。
只是,脸上的笑不觉间已经到达了眼底。
她可以对任何人指刀相向,单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不行,因为,他是……
“心情这么好,从三皇叔那里捡到宝了?”
“你看见我拿到什么宝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也不能说明我没来之前,你就已经捡到了。”
怪石嶙峋的一方假山石下,沐云妍坐在石墩上,闲然地挑着二郎腿,拿着墨古给的雪玉凝露给自己的伤口处上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那伤就不是长在她的身上一样。身旁,东方语负手而立,定定地看着她上药。
若算宝,西域血兰定然算,但是,可不是从他那里捡的,而是高阳拿自己的玉牌换的。这又怎么能算呢?
凤眸轻轻一笑,少有的干净透彻。
想着,药也上好了,沐云妍正打算收起药瓶的时候,东方语忽然一指而道:“这里没有涂到。”
“哪里?”
“这里。”
“这里吗?”
“不是。”
“那这里?”
“是这里,怎么这么笨。”东方语一把夺过沐云妍手里的药瓶,二话不说,亲自给她上起了药,却不见狐狸眯眼一笑,纤手无赖地支着下巴,一脸得逞。
“相果寺那些老秃驴念的经是不是把四婶念傻了,连这都不会。”东方语气恼地刚说完,突然心里面就咯噔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言失,他立即转头看向了沐云妍。
而沐云妍这个时候,正望着头顶的穷天碧云,如月如阳,一如挂着淡淡的笑靥。
她,总是这个样子。
他轻呼了口气,转而,小脸上又是一副老成的模样,这中间的转变,煞是可爱的很。“哝,好了。”
沐云妍笑着将药瓶拿了过来,正想着要用丝巾绑着的时候,却是发现刚才的那块丝巾已经不知何时,不知去向。难道,她真的健忘了?沐云妍挑了挑眉,仔细地想了想,却还是想不起来。
下一秒,只见一块冰蓝丝品径自掠到了她的眼前。
“笨死了,给。”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替你系吗?”
看着东方语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沐云妍不觉凤眸一弯,戏道:“可以吗?”
“做梦。”
“语儿还真是不可爱,知道了,我自己来就是。”三下五除二,沐云妍很快便搞了定:“还有话要对我说?”
东方语认真地点了点头:“以往,四婶去相果寺都不过一两日,这次,一去就是一个月,语儿想知道,四婶好些了没有?那相果寺的老和尚可说了什么?”那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他记忆犹新,至今,怎么拂也拂不去。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四婶一向是精明的像只狐狸,无论什么时候都笑着,仿佛就没有她不笑的时候,笑里藏刀不假,一笑杀人也真,只是那个时候,他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她。
虚弱的像一个婴孩,仿佛只要人的手指轻轻一捻,她就会立马魂归阴府。可是,在此之前,她还是一把掐断了玉贵妃的脖子。干净利落,毫不犹豫,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悚声。发自心底,浑若魔咒。
就连那些侍卫也被震在原地,浑然忘记了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