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住的条件差是我上棒棰岛号的第一印象,那伙食差就是我对棒棰岛号的第二评价。
我自认自己一直是个胃口不错的人,只要东西做的不是特难吃,甚至只要东西没坏,我都能把它吃完,可棒棰岛号的餐饭却根本让我下不去口。
面上说的好听,每餐一荤一素一米一面,可我盯着餐盘看了很久,也没找到哪个菜像是荤的,直到我从一小堆黄豆中扒拉出一小根肉丝时,我才恍然大悟,心说原来这是一盘黄豆炒肉。
而且提供的面食就跟别说了,依我看整个就一砖头,别说吃了,我把它握在手里都嫌咯得慌,听其他水手说,这面食他们都不吃,都用海水泡软了后喂海鸟。
我也放弃了吃面食的打算,皱着眉把硬的跟生米似的米饭嚼着吃了。
在一般地方,像个人家、工厂、单位等等的,都是一日两餐或一日三餐的习惯,两餐就是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开饭,三餐就是早中晚各一餐,而在棒棰岛号上,一日却有四餐,早八晚八、下午两点和凌晨两点,说白了就是每隔六小时吃一次,水手们也都分成了四班倒,保证渔船24小时的航行。
第一天我和巴图就在熟悉环境中度过了,我这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尤其我一琢磨明天早上还得去看那个恶心的二副,我就决定晚上九点钟准时上床歇息。
可一直到了半夜十二点,我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早,倒不是说这“驴子早餐”有这么大威力,能把我弄到失眠的地步,而是水手舱里杂乱的气氛根本就让我一丝睡意都没有。
聚在一起大声聊天的,打牌的,吧嗒吧嗒吸旱烟的,甚至还有故意放屁的,也说棒棰岛号的厨师真操蛋,这一天的餐饭里弄得全是黄豆炒肉,结果就引来了某些人的屁意,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想放屁偷着来一下就得了,非得还故意弄得很大响声,好像他们这样做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呢。
到最后我实在是在床上躺的难受,索性爬了起来,都说入乡随俗,既然现在大家都没睡,我也只好随大流的去找巴图聊天。
不过当我向上铺看去的时候,我发现这该死的老巴竟然睡得还挺香,尤其他张个大嘴里面还流出来口水,真不知道他这睡觉的境界是怎么练成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躺回了床上,卷曲着身子试着让自己能舒服些。
也许是这一天真的太劳累了,终于有一丝倦意笼罩在我头上,我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试着让自己心里静如止水,趁着这劲一觉睡过去。
可突然间,整个水手舱都乱了起来,大家都嗷嗷的喊着起哄。
我吓了一个激灵坐起来,我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心说莫不是赶得这么巧,棒棰岛号发现鲸鱼了?
不过当我看到两个水手吆喝着从舱外抬进来一个大木桶时,我总算明白了,合着这帮老爷们半夜抽风要完游戏。
巴图也被吓醒了,从上铺上探个脑袋望着。
我一看这场面心说得了,自己也别再打睡觉的主意了,索性我对巴图一使眼色,我俩一起下床走过去瞧起了热闹。
他们玩的游戏很无聊,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俗称掰腕子。
木桶倒着往地上一放,从人群中走出一瘦一胖两个水手,他俩面对面的坐在木桶旁边,各自活动起胳膊来。
其他水手都像吃了药一般兴奋的叫喊着,不知道巴图是不是受到感染,眯着眼睛也在那嘿嘿笑,甚至他还探个脑袋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建军,依你看谁能赢?”
我瞥了巴图一眼,心说你小子这是考我眼力来了?我又仔细打量起掰腕子的两个水手来。
胖水手肉嘟嘟的,而且个子不高,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明显比瘦水手矮了一截,尤其他还一脸认真的模样,让我乍看之下觉得有些滑稽。
瘦水手显得很精悍,而他眼角上的一道刀疤更让他显得有些狰狞,在他活动腕子时,他胳膊上的肌肉还有节奏的一抖一抖的。
就他俩这情况要是放在一般人眼里,肯定都会觉得瘦水手的赢面大得多,不过我却一点也不看好瘦水手。
凭我个人经验来讲,胖子分为两种,一种是虚胖,一种是实胖,如果胖子身上的肉一捏软软的,甚至动下身体他的肉都跟着颤,那这就是虚胖,说白了这种胖子就是吃睡出来的,力气不大,而实胖的人他身上的肉你捏都捏不动,感觉紧绷绷的,别看外表还是个胖样,但力气大的超乎寻常。
眼前这胖水手明显就是实胖型的,我心说别说瘦水手没赢面了,弄不好他俩人腕子刚掰上这爷们就得输。
“老巴。”我打定主意后回话道,“我跟你赌五百块,压那胖子赢。”
巴图听得一愣,似乎没料到我能这么决定,随后他接话道,“建军,我出一千,也赌那胖子赢。”
我被逗笑了,心说哪有巴图你这么赌的,咱俩都赌胖子赢,那赌胜了和谁要钱去?
我俩一打岔之后,胖、瘦水手的准备活动都做完了,围观人群中走出个好事的,站在他俩中间喊了声开始。
整个场面都沸腾了,不过这热闹没持续多久,也没看胖水手怎么费劲,一扭腕子,这瘦水手整个人都侧歪了过去。
随后这一舱的水手都开始对是对胖水手表示祝贺,甚至还有人一脸崇拜的拍着胖水手的肩膀。
看到这我算明白了,合着掰腕子能受到水手这么高的重视,不过我一琢磨也稍微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整个船上全大老爷们,而且干的还是捕鲸的买卖,没了女人,这力量就成为他们业余消遣的一大看点了。
胖水手乐呵呵的摆手回应周围人,而他不经意间也看到了我和巴图。
他知道我俩是新人,但还是很客气的对我俩点点头。
我没注意巴图什么反应,但我却很死板的回看了胖水手一眼,自从接触二副杜立名,我对这船上的爷们都有些忌惮,心说这胖子看着和气,别弄不好也是个笑面虎伪君子。
接下来这帮水手又闹和着群聊起来,不过看他们这架势,明显把摆阵的瘦水手给冷落了。
我和巴图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俩转身往回走。
“等等,新来的。”突然间有人对我俩喊话。
我听得眉头一皱,心说刚才这一天怎么就有人打起我和巴图的歪主意来了?
老鸟欺负新人,这是个普遍存在的现场,就拿警局来说,新来的往往要被老警察使唤一阵子,不是没事拖个地跑个腿儿就是给人端茶倒水这类的。
虽说这是种惯例,甚至是一种潜规则,但要想让我和巴图低头认栽,我俩做不到。
我对巴图使个眼色,随后就一脸警惕的转过身。
喊我们的是那个瘦水手,估计这爷们看我俩新来,而且还都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索性他就想通过我们找回点面子。
“你。”他指着我说道,“过来咱俩掰掰腕子。”
这时周围冷了场,所有人都停止谈话看向了我。
他们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瘦水手这是在找茬,可他们却都选择保持沉默,而我打心里也不怪他们,人之常情嘛,至于这瘦水手嘛,我暗哼了一声,心说既然你眼拙,那就别怪我再让你丢次丑了。
就说我跟他掰腕子,我有信心能赢过他,别看我相对他来说长得白净,面相也和善,但我的上肢力量也比正常人要强很多,尤其以前在警队底子打得也好,最重要的是我爆发力很强。
我没说话,呵呵笑着走了过去,大方的坐在了原来胖水手坐的椅子上。
这期间巴图也偷偷拉我手臂一下,他想替我上,但我很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我心说老巴你跟我接触这么久了,难道你也看不好我?那正巧借着今天这机会让我在你面前也露一手。
瘦水手看我上钩了,他一脸坏笑的揉着腕子,看他那样我打心里都有一丝的恶心。
而我在面上却没表示什么,尤其我还故意表露出一丝紧张,让这瘦水手掉以轻心。
当我俩紧紧的握住手后,有人喊了句开始。
我这时占了个小便宜,偷眼瞄着喊开始这人,等我看到他嘴唇一动的时候我就瞬间发力,当然别看在时间上没差多少,但等瘦水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腕子明显压了他一截。
瘦水手急了,他使出了全力要挽回败势,尤其他发力之下嘴里还咿咿咿的叫着。
我听着心里好无奈,心说你这什么毛病,难不成你家里女人很多么?怎么有事没事就姨,姨的叫着,但我也不会被他这点怪癖所干扰,而且我还越战越勇,超水平的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了胳膊上。
一点点的,胜利向我倾斜着,等到最后我提气般的喝了一声开,一下把瘦水手的胳膊摁在了木桶上。
“好!”所有人对我叫起好来。
而与此同时,这瘦水手却输不起般的扯着脖子对巴图吼道,“你,过来,咱俩也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