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费恩疑惑地看着我。
我又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是第一副神使,但第二第三副神使呢?那个亚索和克尔苏加德呢?这样的大会居然不到场,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唯一的解释是,大祭司派他们出去做事了。”
费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忽然又说:“不对啊,那个亚索不是芬利尔的人么……哦哦哦,难道!”
费恩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冲他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月亮在悄无声息中又慢慢变回了清冷的银色。
“你们几个,在聊什么呢?”雪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来,我马上感觉道背后一阵凉气腾起来。
“没啥呢。”我笑着说,“我就是问问这俩货,晚上准备到哪去加餐。”
费恩马上嗯嗯啊啊地点头。
“我都听见了。”雪莉一句话就打断了费恩的支吾,“大祭司他也有他的苦衷,他是专门让我来安慰你们的,希望你们能理解他。”
雪莉叹了口气,“毕竟,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除了我这个徒弟之外,就只剩下那个外孙了。”
我一下子被雪莉伤感的口气感染了,也跟着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容易的呢,我能理解他。亲人都不在了,教团下面的人都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在哪个位置上,也很寂寞吧。”
雪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沿着这条街走了很远,不知道为什么费恩和萨菲罗斯慢慢地落到了很后面,我似乎走的并不快啊?还有,他们为什么窃窃私语,难道这俩货搞上了?
雪莉突然停住了脚步,说:“到了。”
“嘎?”我没反应过来。
“你们住的地方到了。”雪莉笑了笑,“你在发什么傻?”
“哦哦,没什么。”我连忙说,伸手想推开快乐山猫紧闭的大门,却不小心用力太大,直接把门连同门框堆倒了。
“你的心跳好像很快,是你身上这身铠甲的副作用吗?”雪莉皱着眉头说。
“啊,没有,不是,神马啊!”我手忙脚乱地要扶起门,却不小心把门边的一张圆凳给踩碎了。
雪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说:“行了,我不送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城门一开就回去吧。”说完,紫影一闪就消失了。
我懊恼地贴墙坐下,举起冰冷的金属手套敲自己的脑袋,敲得铮铮响。
“哦对了。”雪莉的声音又出现在漆黑一片的酒馆里,我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雪莉取出一块包在紫色纱巾里的东西丢给我,说:“我知道你和老G有来往,回去之后,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呃?”我愣在那里。
雪莉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就替我扔了它好了,我无所谓的。”说完这句话,她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人接着化作一道紫影消失了。
我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左右看了看,周围只有一片漆黑。我忽然想毁掉它算了,反正没人看到,但刚想用力,却又舍不得了。
“算了,老G你又欠我一次!”我愤愤地想,把那个东西揣回怀里。
费恩鬼鬼祟祟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左右看了看,说:“那个,圣女呢?”
我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说:“都给我滚上去睡觉!明天咱们就撤!”
费恩吐了吐舌头,怪笑着跑上了楼。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第二天上午离开乌克斯豪尔,奔驰一段路后,抵达依林哈达,这里刚经过一场大战,村庄外的草原上随处可见残留的尸体和兵器。我在依林哈达见到了严阵以待的亚瑟斯,他的盔甲上多了几道刀痕,此外并未受伤。
“昨天的战况怎么样?”我一见面就急匆匆地问,亚瑟斯统带的重步兵团我是花了大成本的,仅长刀一项就投入了至少近百万第纳尔,这几乎都可以武装一个同等规模的轻骑兵队了;甚至重步兵团的每个成员都是我亲自挑选过的,务必确保他们组成战阵时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稍微惊险了一些。”亚瑟斯满脸红光道,“昨天那些斯瓦迪亚人的骑兵突然就出现在依林哈达之外,几乎让我们一点反应速度都没有,眼看着依林哈达就快要守不住了,忽然从斯瓦迪亚人的后方就杀出来两只骑兵,一下子冲散了斯瓦迪亚人的阵型,我们才得以结成战阵,最后挽回战局。将军,那两支骑兵是你埋的后手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一个更厉害的人……弟兄们伤亡怎么样?”
亚瑟斯说:“不是很严重,阵亡两百多人,轻重伤五百多人吧,主要是刚接战的时候,猝不及防。后来结阵之后,斯瓦迪亚人就讨不到便宜了,三方夹击,斯瓦迪亚人很快就退了。”
“那两支骑兵呢?”我问。
“追击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亚瑟斯忽然脸色一紧,“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我不动声色说,“那两支部队的统帅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再说还有艾伦,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可以给斯瓦迪亚人最后一击吧。你们这次算是捡回条命来了。”
亚瑟斯笑了笑,又说:“怎么这么早就开完会了?会上说了什么?是不是将军你又升官了?”
我点点头:“算是吧,我现在是第一副神使了……”
“噢耶!”亚瑟斯跳了起来,“我果然没有跟错人!”
我白了他一眼:“行了,通知队伍启程。我们回基地去,卡拉迪亚马上就会变得很危险的。”
“很危险?有多危险?”亚瑟斯好奇地看我。
我苦笑了笑,“大概……家家过火,人人过刀吧。”
亚瑟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接下来,我看见更加狂热的兴奋在他的眼里展开,那兴奋居然让我都有点害怕。
我说:“亚瑟斯,你去找买买提。”
“然后呢?”亚瑟斯满眼都仿佛发出野兽般的红光问。
“让他通知依林达哈的所有人,跟我们的部队走,跟我们回基地去。”我迟疑着说。
“是要洗村吗?”亚瑟斯眼里的红光更盛了。
“不……是救人。”我沉声道。
从卡拉迪亚历1260年4月初开始,第四军团基地附近的村庄逐渐被一股神秘的势力席卷,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从爱米林、托斯德尔,到新提斯泊丁,依林哈达,南部牧场上的绝大部分聚居地都被扫荡一空,居民不知所踪,村庄被一把火烧成平地。
当帕拉汶附近南部牧场上的绝大部分聚居地都被扫荡一空之后,这一神秘的现象居然又在远隔上千英里之外的禅达附近出现了,先是距离禅达最近的麦肯,一夜之间人去村空,之后是禅达附近的桑布加、瑞巴奇、乌迪尼拉德。许多外地人前一个星期还在这些村庄修正过,再回来时,这些村庄就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房屋,有些屋子里的桌上还摆着放好的碗筷,似乎许多人还在吃饭,就凭空消失了。
当人们对此津津乐道时,同样的事情再次出现了,这回发生在早已失陷在海贼王那巴尔手上的诺德王国的提赫洛格堡附近。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许多诺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破晓前的黑夜,一只神秘的武装背着大斧和盾牌闯进村庄,把每户人家从他们的被窝里拖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推上了马车。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是有盗贼洗村,一边凄厉地呼喊着那巴尔的名字求救,一边往井里跳。虽然最后都被拦了下来,但他们的村庄还是被蛮横的暴力弄得一片狼藉。
有人在其中一只凌晨洗村的队伍里看到了那个诺德境内人人知晓的海贼王那巴尔,他扛着一把巨大的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奇形大斧,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据在场的刘先生称,当时那巴尔说,马上就有一场巨大的血火风暴要袭击卡拉迪亚,他那巴尔打算把所有的村民都转移到城堡里保护起来。刘先生表示,他活了四十年,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稽的谎言。
当然,最后刘先生还是和整村人一样,被那巴尔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绑了起来,丢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维基亚王国安迪伯爵的封地布鲁加堡附近,以及自由库吉特和黑旗库吉特的实际控制区内。
等到罗多克王国的葛瑞福斯国王以国王的名义越过议会直接发布总动员令,将所有的市民和村庄乡民就近迁入大城和城堡时,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初,罗多克王国境内已经发生了四起公然的叛乱,甚至连流放到维基亚的凯斯托领主也在不知不觉间潜回维鲁加,发动了所谓的“公民起义”。由于这些叛乱的影响,葛瑞福斯国王颁布的总动员令并没有得到有效地实施,仅仅是亚伦和杰尔喀拉附近的村庄村民迁入了大城而已。而居民离开后,那空荡荡的村庄立刻就被留下的叛军牢牢掌控住了。
当这些风潮都过去之后,已经是五月中旬,整座卡拉迪亚大陆都沉浸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中,虽然没有人知道,或能说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危机感,似乎天地马上就要倾塌下来,没有找到依靠的人都将要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种焦躁和无助的影响下,更大规模的骚乱爆发了。起初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土匪和山贼开始肆意抢掠村庄,接着是一些村庄爆发了保护自己反抗税吏的暴动,再之后是更大的黑道势力开始了彼此的互相兼并,这直接的后果是原先细如牛毛的流寇飞快地发展壮大起来,成为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大部队,再之后是原先就已经是大势力的武装互相兼并,成为更大的,甚至拥有上万人的山林王者,最后是那些挣扎求存的村庄开始独立,他们不再相信所谓领主们的庇佑,转而相信自己的力量,他们拿起了武器,形成了以村为单位的基本民兵组织,一时间卡拉迪亚已经是烽火处处,商贸断绝,一片末日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