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怔愣了片刻,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国王他……”
咆哮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鲁达先一步扬起手中的斧头大吼了起来:“全军听令!我们过尤河!”
鲁达身后的副官愣了,呆呆地看着鲁达雅尔:“过尤河?为什么又要过尤河?”
鲁达看了咆哮一眼,说:“如果真如这个人所说的,拉格纳国王在禅达城下必然会有一败,我不担心战场上的事情,我怕会有些人在背后对国王不利。我们过尤河,到后方去接应国王,不掺和黑暗教团和禅达之间的事情。”说完,鲁达举起斧头一指咆哮:“至于你,跟我们一起来,如果我发现这一切是你的阴谋,我第一个就会杀了你!”
咆哮耸了耸肩,朝向之前威利等人藏身的地方,朗声道:“无所谓,悉听尊便。”
黑暗教团第八军团终于停了下来,这一路上,他们遭遇到了不下十次的游击骚扰,但在第八军团长加姆宗教狂热般的煽动之下,第八军团的士兵几乎是以无视的态度直接向新禅达的方向碾压过去。反正骚扰的多半是几十人一伙的游骑兵,隔着远远地放几只冷箭。
不得不说,加姆这样愣头青的做法竟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虽然第八军团的人数从一万锐减到了八千,但他们终于在中午时分看到了新禅达背靠陡峭的提尔高地建筑的城墙,崭新,洁白。
城头上高高飘扬着光明联盟的旗帜,城堡顶端则插着罗尔夫家族的徽旗,金色的流苏在风中飘舞。
光头罗尔夫,穿着一身瓦亮的全身板甲,稳如泰山般站在城门楼子的最高处,在他脚下的城墙上,是一排排军容整肃严阵以待的士兵,这些人多半是光明联盟的成员,得到禅达的示警之后赶来支援的,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但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罗尔夫似乎已经让他们拥有了最基本的契合和信任。
即使是一路疯闯过来的第八军团,在此刻也恢复了基本的理智,他们没有立刻开始攻城,而是在距离新禅达千米开外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这片区域树林密布,地处高地,是很适合的攻城场合。
加姆留下了一个中队警惕新禅达军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则开始动手,砍伐这片高地上的树木,一方面用来建筑营寨,另一方面也剪除遭受对方火攻的危险。
罗尔夫看得连连点头,这只军队勇猛敢闯,又不莽撞,要对付起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让梅尔瓦去骚扰一下。”罗尔夫回头对传令兵说。
传令兵是一个很腼腆的少女,她苦笑着对罗尔夫说:“梅大姐回来以后就把自己锁在城堡房间里,怎么叫也不出来,好像在哭呢……”
“混蛋!”罗尔夫跺着脚怒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女人啊,就不能有点大局观么!”
少女传令兵很尴尬地笑笑。
罗尔夫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顺手拔出腰间的纳西尔圣剑,说:“好吧,我亲自去骚扰一下,你们守好,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罗尔夫三步两步窜下城楼,跨上自己乌黑的吟游者战马,从城门边留下的小门里钻了出去,一骑绝尘向着对面的千军万马扑过去。
罗尔夫一骑当千的身影立刻在禅达城头激起了一片叫好声,不少刚从外地赶过来支援的黑道头子看得热血沸腾,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就要跟着杀过去。
“好!罗尔夫有胆色,不愧是我钢牙托里佩服的人,弟兄们,咱们一起杀下去!”一个上午才到的海盗头子举起斧头号召起来,一时间城头上乱哄哄地一片。
“都给我消停会!”一个威压而沙哑的声音在城头上响起来,“你们以为罗尔夫是去干什么的?他是要去摸摸对方的底,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不要跟着瞎起哄,打仗不是你们先前的劫道,都给我做好接应准备!”
那个钢牙托里感觉自己被抢白,丢了很大的脸,仰起头刚打算发飙,却忽然看到了一张满头银发的威严的脸,立刻埋下头不吭声了,只是小声嘟囔了几句:“哦,奥古玛……”
“都各就各位,罗尔夫是此战的总指挥,我,奥古玛是此战的副总指挥!战斗已经打响了,从此刻起,凡是违抗军令的,一概格杀勿论!”奥古玛高高举起手中的战弓,冰冷的眼神在城墙上逐一扫过去,一下子就把喧闹的环境彻底压服了下去。
罗尔夫很快逼近了对面正在砍伐树木建造营寨的第八军团,伴随着他的接近,留守的整整一个中队的黑暗教团步兵手里的长锥头枪,枪头跟着他的移动而调转。
刚刚接近对方投枪的投掷范围,罗尔夫就很乖巧地向右一扯缰绳,绕着这座将成为黑暗教团大营的高地跑开。
侧翼还是有不少教团士兵在守卫,许多正在打桩的教团士兵远远看见罗尔夫奔驰了过来,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举起长锥头枪瞄准这个单枪匹马接近的家伙。
终于,罗尔夫若即若离的嚣张引发了第八军团弓弩手的怒火,在高地顶端,三个弩手战斗小队举起了黑暗狙击弩,瞄准高地下方游离的罗尔夫进行了一次齐射,十五根弩矢在空中尖啸着,转瞬间就射到了罗尔夫身前。
却在临近罗尔夫身周几英寸的地方,被一道突兀出现的火环吹飞,在空中就燃烧干净,化作一片蒙蒙的灰烬。
“敢射我?”罗尔夫怪目圆瞪,一拨马头,就朝高地上那十几个弓弩手飞驰上去。
他选择的上坡路线上,黑暗教团的士兵很少,加上之前他单枪匹马在外围游荡,连加姆都把他当成是一个斥候或者信使,这一下发力,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下两三根投枪向他射了过来,周围几堆正在架帐篷的士兵也放下手里的活,蜂拥着迎了上来。
罗尔夫挥剑打飞一根投枪,顺手接住另一根,停也不停就直接向拥挤过来的人群回掷过去,呼啸的风声中,投枪穿透了一个士兵的身体,钉在地上,接着从投枪上突然腾起一大团火球,把那名倒霉的士兵周围数人都统统笼罩在火团之中。
罗尔夫又从背上拔出一根精心打造的,锋刃上带着暗红色血痕,周身散发着嗜血气息的投枪,抬手投向那十几个弩手扎堆的地方,投枪如穿树叶般轻易地洞穿了一个弩手的胸口,刺进他身后同班的身体里,接着又迸射出一团汹涌燃烧的火焰。
火焰把那十几个弩手包裹其中,通体浑圆,宛如巨蛋,再一个膨胀,忽然化作一只十数米长的火鸟,扇动翅膀,从焦黑一片,再找不到那十几个弩手痕迹的地上飞了起来,盘旋在罗尔夫的头顶,火焰羽毛如同下雨般四下飞洒,周围堆在一处的木料和牛皮帐篷一沾上这些火羽就熊熊燃烧起来。
“是罗尔夫!”加姆跳了起来,“全军压上,一定要围杀罗尔夫!”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高地四周腾起一股股喊杀的声浪。
“战争才刚开始,就那么着急干什么?”罗尔夫冷笑一声,顺手一招,一丝金色的火焰把插在那边地上的精致的嗜血投枪缠回了罗尔夫手中,他接着拨转马头,在巨大火鸟羽翼的庇护之下,奔回了新禅达的城下,留下一地烟尘,和满高地熊熊燃烧的火焰。
城头的奥古玛忍不住大声喝彩:“罗尔夫威武!”
城头上来自四面八方势力的黑道豪强们也跟着欢呼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那顶着巨大的火鸟的罗尔夫,简直就是神明的化身。
但罗尔夫的心里却是揪得紧紧的,他在高地上已经看见北方不远处,一股更加浩大的烟尘正在越来越近。
他知道,那是尤蒙冈德率领的中部集团军主力。
他还知道,距离他们的到来,最多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一面象征着尤蒙冈德的黑色巨蛇旗帜终于竖起在新禅达对面高地上。
竖起尤蒙冈德战旗的,并非是尤蒙冈德的第三军团,而是紧跟着第八军团而来的史尔特尔的第九军团。此时罗尔夫正率领一千余光明联盟的骑兵冲击第八军团立足未稳的高地,几乎把高地的右翼冲出一道缺口,但在这紧要的关头,第九军团高举着尤蒙冈德的蛇帜填了上来,几番试探之后,罗尔夫率领光明联盟退回了新禅达。
第九军团迅速排出两个中队的步兵接手了第八军团的防御工作,其他的第九军团成员则全力投入到营寨的建设中去,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一座足可以容纳超过五万人的营盘已经初现雏形,在营盘中央,十几家轻便型扭力投石车也慢慢成型。
“加姆的第八军团善攻,史尔特尔的第九军团善守,他们两个配合起来,往往可以发挥远超两个军团的战力。”尤蒙冈德耐心地微笑着对身边的副官小刚解释,“我之前派遣第八军团开路,就是看中他们不管受到多大的伤害,只要不至于当场致命,都能重整士气,越战越勇。而占据高地之后,由史尔特尔的第九军团接手,就能够让我们立足脚跟。你以后接手老爹我的一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小刚脸色平静,丝毫没有一些激动的表情,很淡然地点了点头:“对方的守将是罗尔夫吧,我看到了他的朱雀火了。”
尤蒙冈德笑了笑,“罗尔夫那家伙不足为惧,只是禅达军的战力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你看方才他们冲击高地的时候,那些乌合之众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凝聚起来,号令如一。仅凭罗尔夫是不可能做到,应该是有一个声望冠绝黑道的人从中统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奥古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