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头大汗,握着缰绳的手在微微颤抖的传令兵赶到我身后,气喘吁吁道:“大人,公主殿下差我来问您,殿下打算收兵回城,您可否愿意为大军殿后?”
我皱了皱眉头,对方一亮相我们就收兵回城?这对于士气会是一个绝大的打击,伊莉娅并非不知兵,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总不会是因为对面是老G,所以就心存幻想吧。
我用眼角扫了那个传令兵一眼:“既然都已经开战了,不打一架就走太可惜了。你去告诉伊莉娅,就说此战至少要消灭老G一个军的兵力,否则我是绝对不同意撤退的。”
说完,我也不管那个传令兵愣了一会儿,飞也似地跑回去。我开始挥动令旗,召唤两个轻骑兵大队在我左右集结,两处高地上的第十一、十二大队虽然也是精锐,领军者也有一套,但毕竟太仰仗地利,轻易不会主动放弃阵地出击的,对于这样的敌人,他们的战斗力要打一个折扣,也就是说从实际上的力量对比来看,我们面对的重头还是正面的第六和第十军,至于从莱芜伦方向过来的那股人马,很有可能是抽调了几个军团的骑兵组合成的高机动性的轻骑兵部队。这样的部队,只需要罗多克人正常发挥,两个小时之内他们都无法突破罗多克坚固的盾阵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我的这一万六千轻重骑兵来说,足够了!
号令发出,几分钟的时间,维森特就与拦截的教团轻骑兵脱离了接触,成功接应古德里安回阵,而塞兰斯在对追击的轻骑兵倾泻了一阵箭雨之后,也安全回到了我的右翼,突破的锋矢阵顺利形成了。
我突然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旗帜在风中飘扬,但所有人的视线统统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包括对面的黑暗教团军,他们每个人都在猜测,或者说等待我做些什么。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朗声道:“我之所以离开教团,不是因为什么个人私欲下的野心或抱负,而是因为我在里面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现在的教团,是不能实现光明的理想的,现在的教团能带来的只有毁灭和灾难。老G,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沉沦会有多久,被洗脑有多深,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所希望的,在教团里永远没有办法实现!你永远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如果你不醒悟……”
我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神剑雷瓦汀,“……如果你还不醒悟,就让我来击碎你的一切幻想,让你好好清醒一下吧!”
明晃晃的雷瓦汀神剑,在这一瞬间猛然迸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直冲天际,此刻握剑的我,突然间就被一种莫名的必胜信心所统治,在我此刻的脑海中,已经不存在失败以后怎么办,所有的念头,都是必然的胜利。
不仅仅是我,以我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出的一个直径超过一千五百英尺的距离内,所有的人,我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必胜火光。
这是永远无法熄灭的必胜火光,这是胜利之剑雷瓦汀的能力!
骑阵缓缓发动起来,前排的重步兵不需要指挥,已经自觉地为我们让开了一条条整齐的通道,在我们身后,弩手已经开始为我们进行掩护射击了。
这一切都不需要通过伊莉娅的指挥,这已经是他们的本能了。
与此相对应的,对面的教团军阵中,一道道五彩光华向四面辐射状散射出去,凡是被这些光华照射到的士兵,不论先前多么怯懦,此刻统统都变得坚毅无比。老G身边的骑士也开始了小跑,轻骑兵在前,五十名末日之雷簇拥着老G,在骑阵的后方缓缓加速。
针锋相对的时刻到了!
轻骑兵率先开始了小跑,我注意到,光荣军的轻骑兵们向前绝尘而去时,头也没有回过。也许在下一刻,他们中的许多人就将再也看不到这么美丽的蓝天。
我一排独角兽,一副机甲从座位前后的匣子里弹了出来,转眼间就覆盖在我身上,当面甲放下,独角兽已经欢嘶一声,闪电般向前扑去。
我身边的风暴卫士们,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在那个瞬间,万马齐嘶,跟在我身后向前扑去,仿佛贴着地面滚动的雷霆,迎面吹来的劲风吹动他们的白色战甲披风猎猎作响。
在我们身后,罗根放下了护面盔的面甲,漆黑如墨的裁判庭骑士们开始了小跑。
两军距离在瞬间缩短。
四百米的距离上,我的风暴卫队率先启动了攻势,这些黑旗库吉特最精锐的战士们,将手中的复合骑弓拉得满满,每个人的手指尖都夹满了狼牙箭,四百米是他们最极限的射程,老G的轻骑兵们刚刚进入这个距离,我就听见身边嗡的一声,弓弦弹动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甚至把箭矢的破空声都遮住了。
我头顶的天空一黑,瞬间被绵绵不断的连珠箭遮挡。
仿佛连绵不断的暴雨,五百名风暴卫队在一瞬间同时展示了四箭连珠的绝技,瀑布般的箭雨在飞行时混成一片无克抵挡的漆黑暗影,这一瞬间之后,四百米外的教团骑阵一瞬间消失了一个两三百人组成的骑阵箭头。
箭矢组成的风暴还在继续,在短短十息之内,风暴卫士们已经射空了马鞍边的两个箭壶。至少两千教团骑士在这十息之后永远失去了战斗力。
双方的距离已经接近了两百米。
塞兰斯唿哨一声,即使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仍能听见五千张骑弓在一瞬间拉开发出的紧张的吱吱声,好像一万只飞鸟越过头顶发出的惊恐叫声。
下一刻,天瞬间黑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风暴卫士的连珠齐射,让天空中仿佛下了一阵暴雨,那么此刻,第三轻骑兵大队的齐射,就好像整片天空垮了下来。
虽然这些库吉特人并不能像风暴卫队里的黑旗战士们人人都能使出四箭连珠的神技,但两箭连珠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就这么一瞬间,仿佛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滚烫的钢水,浇灌在教团骑阵的侧翼,那片区域立刻被喷溅散开的血雾所笼罩,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出翻倒的战马,好像平原上突然涌起了一阵鲜血组成的海啸。
老G还没有停!教团的上万骑军在这一瞬间好像掉进了鲜血组成的腐蚀湖泊里,在接敌之前,战损已经超过了三成,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向前狂涌,每个人都沐浴着浑身的鲜血,每个人都目不斜视,迎向密集的箭雨,像着了魔一样。
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咬着牙,眼前的这一幕,即便就像是一场屠杀,但作为侩子手的一方,我居然还是感觉到整个心肝都在颤抖,太震撼了!
但,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情况下,最正确的举措,如果此刻他们陷入混乱掉头逃窜,只会在接下来陷入弓骑兵的单方面屠杀。现在虽然惨烈,至少他们在迅速接近,塞兰斯他们可以进行的骑射次数在距离的迅速缩短下已经寥寥无几。
终于,在最后一百米,塞兰斯的第三轻骑兵大队顶着对面凄厉的冲刺号角,射出了最后一轮骑射,在面前制造出了一片新的血雾之墙后,统统拔出了草原弯刀。下一刻,无数颤抖着闪烁着寒光的长锥头枪,从血雾之墙背后猛地突刺了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地,直接洞穿了第三轻骑兵大队前三排的骑阵。
鲜血横飞,只是这一次,这些鲜血是我光荣军的。
只装备了一把草原弯刀,甚至连盾牌都没有一面的第三轻骑兵大队面对教团轻枪骑兵的冲击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对于第三轻骑兵大队而言,他们习惯的大法是在两百米的距离上,用万矢齐发的震撼直接摧毁敌人的士气,之后追击就是了,像现在这些完全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对手是他们最不想遇到的。
但是此刻,除了硬着头皮扑上去,其他的办法也没有了。
塞兰斯是第一次冲击中前三排骑阵为数不对的幸存者之一,最糟糕的是,在接触的瞬间,他的骑弓被一把刺枪挑断了,失去了最拿手的武器,塞兰斯的弯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在混乱的骑兵队冲中,他的亲兵也被冲散了,现在每个人都在各自为战,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面对死亡。
我扭过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的方向,第三轻骑兵大队陷入了困局,但整个战局还在继续,中军的接触就在接下来的几秒钟之内了。
我调整好状态,一手闪烁着金光的雷瓦汀,另一只手握着两米来长的机甲大剑。这一幕比起在库吉特平乱时,我带队冲击自由库吉特叛军时,要危险不止一点点,但没有一个人躲闪,卫士们在最后一刻射出了四箭连珠,之后再短短的一息之间,骑弓插进了弓壶,反手拔出了四英尺长的马刀。
出鞘声整齐得好像一声。
漆黑的死亡箭雨中,马蹄滚滚如雷,马刀闪烁的寒光仿佛乌云底下连绵成片的雷霆。
这就是风暴卫队的来历。
接触前的一瞬间,我胸口的黑色大灵魂石突然崩碎,里面蕴含的强大魂力在瞬间汇入独角兽的身体,紧接着用龙语的方式磅礴而出。
“福斯……洛……达!龙吼?不卸之力!”
狂暴的气流一瞬间在我面前被挤压成肉眼可见的薄片,紧接着向眼前的扇形区域狂飙而去,狂猛的气流和音浪一瞬间把眼前的草皮都掀起来半尺,泥土和沙石在气流的推动之下,以丝毫不亚于箭矢的穿透力洞穿了面前的骑阵箭头,殷红的血红雾气一瞬间在我眼前爆发。
而我身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胸口粉碎的黑色灵魂石残渣被机甲自动弹出,事先已经装填好的另一颗灵魂石被顶了上来,重新安装在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