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六十台投石车,超过一千的士兵在这一次打击中被集火覆盖。
“埃蒙斯那个教团的败类……”尤蒙冈德紧咬着牙,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该让诺德人上了!”
司旗手忠实地将命令通过旗语传送给了诺德人,经过了短暂的骚动之后,禅达西岸的诺德士兵开始举起盾牌,趟着浅滩,向禅达跋涉。
在西城墙上防守的是重伤未愈的奥古玛和鲍勃,因为毗邻河道,尤河成为了禅达天然的护城河,西城留给诺德人的展开空间并不大,也只有不到两百步的浅滩。这里攻城武器无法展开,只有凭借活生生的血肉堆筑,任何一次禅达攻防战,都不会有人选择从这里突破。
但这次,诺德人被尤蒙冈德逼着挑了这条死路,头疼的不仅是诺德人,同时也有奥古玛。
因为从没有在西城遭到进攻,所以西城城墙的高度和厚度是三面城墙中最弱的,仅有十二米高,一般的云梯经过处理之后,基本上都能搭上去。也因为城墙太薄,在城头上一次性能展开的兵力也有限,也几乎就没有什么放手设施,这对于攻防双方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诺德人现在豁出命去了,他们不怕死人,但禅达死不起。
奥古玛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鲍勃一只手被吊在胸前,他们铁青着脸,看着下面的诺德军队越来越接近。
防守西侧城墙的,是一部分原禅达驻军,和一部分刚从民众中募集来的民兵,人手发给一架十字弓,也就只能指望他们在城头上远远射几箭了。在诺德人还没有进入射程的时候,一个曾经的面包师因为紧张,远远射出了手里的弩箭,这一发弩箭好像无声的号令,上千发弩箭毫无次序甚至毫无目标地一阵乱射,绝大部分都飞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射中了某只蚂蚁的膝盖或者蟋蟀的翅膀。
奥古玛铁青着脸摇摇头,大声道:“大家不要紧张,等敌人进入射程再射击!我们的弩矢不多了!”
数息之后,诺德人的前锋进入了射程。
又是一片弩矢飞射而出,这回还好,有半数以上射入了诺德人的战阵中,放倒了几十个扛着云梯的诺德勇士,剩下的弩矢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四拨这样的齐射之后,诺德人付出了两百余人的代价,接近了禅达的西城墙,一架架云梯树了起来,次第搭在了禅达城头,云梯下的铁钩牢牢勾住了城垛。城下的诺德武士们一阵欢呼,举着大盾小斧,顺着云梯开始向城头攀爬,远处,诺德长弓手也陆续进入战斗位置,将手边的箭壶插在了脚前的卵石滩上,第一波长箭已经上弦。
“火龙车!给我一次火力覆盖!”奥古玛回头吼道。
远处的烘干机耸耸肩膀,脸上是黑一块红一块的沮丧:“没有了,最后一批火龙弹,刚刚已经用完了!”
奥古玛愤愤啐了一口,勉强地解下了背上的战弓:“该死,那就给我两百个援军!钢牙托里,你的人给我守住正面!”
城墙上,一个没有头盔,耳朵被削掉了半只的独眼海寇掂了掂手里的双手战斧,咧开大嘴:“没问题,雪原之王奥古玛,能和您并肩作战,我托里感到荣幸!”
第一个诺德武士从城墙垛口边缘冒出头来,但刚看清眼前的世界,就被托里“嘿”了一声,双手战斧闪电般抡下,整颗脑袋飞上了高高的天空,无头的身体颓然无力地掉下来,把后面几个战士统统砸倒。
侧边一座云梯的诺德武士充分借鉴了前人的经验,在头顶举起盾牌,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城垛。钢牙托里咧着钢牙,手里的斧头一翻,沉重的斧背狠狠砸在了这个诺德好汉的盾牌上,紧接着一个弹腿,这个聪明的诺德好汉就惨叫着飞下了城头。
但毕竟人手太匮乏了。托里一个人只能顾过来三座云梯,不远处,已经有十几个诺德人翻上了城头,寒光闪闪的短斧上下翻飞,守在那段城墙上的十几个裁缝、面包师、酒馆招待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变形的惨叫声。
诺德人迅速在这段城墙上站稳了脚跟,更多的诺德人迅速沿着这些云梯涌上了城墙。
钢牙托里几乎把钢牙咬碎,他一脚踹翻一个身披皮甲的诺德新兵,手里的大斧毫不留情地砍开了他的颈动脉,喷泉般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顺手从倒地的诺德新兵手里抢过短斧,怒吼一声飞掷而出,短斧仿佛流星一般,从一个诺德资深步兵盾牌的缝隙间射进去,将那个倒霉的步兵手臂斩落。
“光明联盟的好汉们!我托里的兄弟们!”钢牙托里高举起手里的双手战斧,带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战士扑向了那群刚刚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诺德士兵,“干他娘的诺德官老爷!”
伴随着托里的怒吼,斧头闪电般切入了一群诺德勇士的防线,眼前瞬间一片混乱,托里只知道发疯般乱舞着斧头,居然硬生生从拥挤的人群中杀透出来,在他面前,正好看到一个军官摸样的诺德人,正高举着诺德鹰帜,往城头的沙袋上插。
“插你母亲!”托里狂吼一声,抡起战斧一招横扫千军,打算直接把这个诺德军官连同旗杆一起拦腰砍断。
但斧头才刚刚近身,背对他的诺德军官好像后脑上长了眼睛,一个后旋踢,正好踹在斧柄中央,沉重的斧头居然被这一脚荡开,当这个诺德军官闪电般回身时,他飞掷出来的短斧已经霹雳般镶进了托里的额头,红的和白的血肉一下子从掀开的天灵盖里喷溅出来。
这个诺德军管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轻轻拍了拍手,把诺德鹰帜牢牢插在了禅达的西城墙上。无数诺德勇士在这面旗帜的号召下,从这里攀上了坚不可摧的禅达城墙。
奥古玛咬着牙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的胸口受创,无法开弓,即便勉强拉开了,也无法保证准头,现在的奥古玛,哪里还有一点雪原之王的霸气,只能在内城楼上,咬着牙看着外城墙一段一段陷落。
“是诺德圣堂武士团,那个是他们的团长艾利克斯!”鲍勃咬着嘴唇,“我去斩他!”
说完,奥古玛还来不及阻拦,鲍勃已经先一步跳下内外城连接的廊道,落地的一刹那已经拔出了背后的斩马大刀,逆着纷乱逃窜的禅达守军扑了过去。
“光明联盟!海寇好汉们,出击啊!”奥古玛丢下战弓,发疯般挥舞着令旗,在他脚下的廊道上,两百多从南城赶过来增援的海寇紧跟着鲍勃掩杀过去。
鲍勃穿过一队行将崩溃的弩手身边,斩马大刀铿然一声插在地上,他远远一指诺德鹰帜下沉默观战的艾利克斯,道:“我去斩他!你们集中所有弩箭,给我提供掩护!”说完,反手拔起斩马刀,矮身窜去。
那队弩手的临时军官之前是个木匠,他看看眼前越来越近的崩溃的禅达人,又看看近在咫尺的下城的楼梯,内心里天人交战。几息之间,鲍勃已经接近了艾利克斯,但他之前要求的弩矢齐射却没有到来。
鲍勃扭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再次与那个木匠惊恐绝望的眼神对上,先前木匠身边还有十来个弩手,这几息之间,那十来个弩手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你叫什么名字!”鲍勃站住了,远远问。
“我叫普斯特,治安官大人!”木匠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鲍勃拧着眉头,看了看普斯特,“我想起来了,年初你儿子被人抢劫打伤,那个案子是我办的。”
木匠很恭敬地点点头:“我们全家都很感激您!”
鲍勃远远指了指艾利克斯:“我要去斩他!你能帮我射他一箭吗?”
木匠点点头:“我会走近一些射,争取能命中。”说完,木匠跑到了鲍勃身边,藏在廊道的拐角处远远瞄准艾利克斯。
鲍勃摸了摸手里的斩马大刀,说:“对了,你儿子呢?”
木匠的身体顿了顿,接着他继续小心地用手里的重弩瞄准,良久才说:“上个月六号,黑暗教团的畜生们进攻的时候,他随德朗顿大人出击,战死了。”说完这句话,他猛地一扣弩机,钢弩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直奔艾利克斯而去。
艾利克斯猛地回头,手里的大盾闪电般遮挡在胸口,近距离的这根冷箭贯穿了盾牌,险些射中艾利克斯的身体。
盾牌再放下,艾利克斯抬手掷出一把飞斧,这么短的距离上,几乎是眨眼间就掀开了木匠的头盖骨。
也就在飞斧脱手而出的同时,一把黝黑的斩马大刀从天而降,惊天霹雳般当头斩了下来。
“去死!”鲍勃被战火熏得黝黑的脸上,两行晶莹的泪水冲开了脸上的灰烬,流出两条尚未风干的泪痕。
刀如风雷,咣然巨响,将艾利克斯仓促举起的盾牌从手腕上斩落下来。
艾利克斯的身体于间不容发间退出了十几步,却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个趔趄,鲍勃的长刀如影随形般跟到了他头顶。
“死死死!”鲍勃的声音已经彻底变形了,他的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已经渗出了血迹,当空十刀如连环闪电般劈了下来。
“当当当当”火星飞溅,生死边缘的艾利克斯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敏捷,他顺手抄起地上尸体边的一把双手大斧,迎着空中狂舞的长刀,打出了一串漂亮的封挡。
最后一刀,鲍勃长啸而起,双手紧握刀柄,如天神一般,一刀斩落,艾里克斯手中的双手斧应声而断,斩马刀以锐不可当之势,斩开了艾利克斯的头盔、胸甲、裙甲,在后者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几乎开膛破肚的恐怖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