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伊莉娅紧了紧绷带,今天的换药大功告成了。
“毕竟在我罗多克的领土范围内,又是在首都附近出现黑暗教团,我怎么也不放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查看一下。”伊莉娅看着我的眼睛,严肃道。
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事实上,如果那里真的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的话,到场的教团高手一定会很多,仅凭借萨菲罗斯这些人,不一定能管用,加上一个伊莉娅,好歹我们也能多一份保障。
于是,两个小时以后,我和萨菲罗斯、伊莉娅、格伦森以及艾特·奇、劳伦斯和迪亚斯他们几个卫士一起,趁着夜色的掩护,策马离开了巴甫伦,车队临时交由歌利亚将军负责,他将在明天一早照常启程,去到杰尔喀拉等待我们与之汇合。
我们十三个人,在夜色下驰骋,我身体里的余毒还没有清干净,但勉强还能骑马,萨菲罗斯和艾特·奇一左一右护在我身边,伊莉娅在最前头开路,这一片的地形,她甚至比身为老佣兵的格伦森还要熟悉。
晓月西沉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杰尔喀拉大湖边缘,如果说在抵达之前,我还对此行抱有一定的怀疑,那么现在,我就再无疑虑了。
此刻的杰尔喀拉大湖,月牙正慢慢落下湖面,晦暗的月光映在如银沙一般的湖畔沙滩上,湖水明澈如镜,森然幽静的远山和头顶摧残的群星倒映在湖中央,仿佛画里的风景。晚风清凉,周围是夏虫此起彼伏的叫声和风吹动树叶海潮般的沙沙声。在远处的湖心里,隐约可以看到一点一点的扁舟帆影,好像一片片落叶一般,在极远处的湖里来回逡巡,好像在打捞些什么,粗暴地绞碎了湖面的这片星空。
“是教团的人。”萨菲罗斯的眼力奇好,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子就认出了船帆上的火焰标志,“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在这里等他们上来?”
伊莉娅拍了拍我,指了指千米外一座小湖湾的沙滩上,那里堆着一堆木料,还有许多湿淋淋的网兜和木箱。几顶帐篷散落在沙滩边的密林中。
“那边应该是教团临时歇脚的地方。”我看了看,说,“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在打捞些什么东西,船上装满以后就会送过来挑选。我们先摸过去,弄两个活口问问。”
没有人有意见,事实上,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就应该这样”的表情,我们把马找个隐秘的地方绑好,然后接着夜色的掩护,从密林中间穿了过去。
营地很小,一共十三顶帐篷散落在树林间,上面还挂着许多杂草和树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在树丛前面的沙滩上,除了之前看到的木料和箱子外,还堆着许多奇怪的杂物,几处挖出来的沙灶里面都是烧得漆黑的木柴。可以看出来,教团在这里的行动持续了有一阵子了,至于为什么没人发现,大概是因为即便发现了,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吧。
渗透这活,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萨菲罗斯就带着五个卫士影子一般潜了过去,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格伦森居然也把那把沉重的战锤挂在背上,跟着萨菲罗斯一起,悄悄地摸了过去,他动作很小心,落脚像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呈扇形接近了帐篷,到差不多十五米的时候,萨菲罗斯突然挥挥手,止住了其他人前进的脚步。他小心地在地上摸了摸,发现了一根埋藏在草丛间头发丝般纤细的长线,一头连着藏在树冠里的一排弩机,另一头连着一串小铜铃。这个等级的机关难不倒萨菲罗斯,他很轻松地就解除了。之后,身影陡然加速,箭一般射进了那十几座帐篷围成的林间营地。
其他的卫士跟着扑了上去,但还没等他们冲进去,萨菲罗斯就揉着拳头走了出来,做了一个一切OK的手势。
我们跟在艾特·奇身后走到了这座营地,里面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教团的审判使,他们都被萨菲罗斯下重手打碎了喉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去见了梅迪乌斯,萨菲罗斯已经在指挥卫士们剥这些审判使的斗篷了,虽然我们也有黑斗篷,但毕竟当着伊莉娅和格伦森的面,不方便拿出来穿。
换装完毕,死去的审判使也都拖到了密林深处,萨菲罗斯翻了翻帐篷里留下的任务手志,还没看清明白个大概,放风的艾特·奇就向我们示警,有一艘船朝我们这里划过来了。
“不要急,他们只是完成了一轮打捞,回来卸货。”萨菲罗斯淡定地说,在执行这样的秘密任务时,他经验和心理素质要远比我强得多。
“让弟兄们不要惊慌,先不要露头,等他们靠岸以后听我的安排。”萨菲罗斯撂下这句话,又继续去翻任务日志了。
“很奇怪啊,老大。”萨菲罗斯对我说,“从任务记录上看,这是个任务应该是搜索处的人来完成的,可是从人员配置上看,搜索处只占据了一小部分,这里的一百一十八个人里,有七十多个是暗杀处的。”
“那就是追杀任务了。”我接过任务日志仔细翻了起来,上面没有写的很清楚,从记录上看,他们于大概十天前到达了这里,然后对杰尔喀拉大湖进行了分片搜索,现在已经搜索了一半,没有任何进展。
“搜索……大湖……圣物……遗迹……搞什么啊,如果真的要搜索的话,派搜索处最精锐的那几个人过来,早就找到了。这些暗杀处的人根本就是在捣乱嘛!”我看得有些窝火,虽然审判团早已经和我没了啥关系,可是毕竟也是我曾经挂名过的单位,看他们现在这么窝囊,还是有些不爽的。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伊莉娅刚刚套好黑斗篷,忽然听到我嘟囔的话,走过来问。
“呃,我说他们太乱扯了。”我说。
“不是这个,你刚才说遗迹什么的?”伊莉娅说。
“哦,他们的任务是在杰尔喀拉大湖搜索圣物遗迹。”我说着把任务日志递给了伊莉娅,看起来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这个时候,远处的那艘小船已经冲在了沙滩上,看起来里面应该载了很多东西,船的吃水很深。穿上的黑斗篷们跳了下来,一边吆喝着一边活动筋骨,舒展一夜的劳累。一个黑斗篷一边把缠在一起的缆绳分开,一边嚷嚷着:“累死人了,又是一晚上白费功夫,老哈伦,你的肉汤煮好了没,让哥几个先喝点,待会儿还要去了。”
艾特·奇马上抱着一口铁锅,装作很笨重的样子,背对着他们,慢慢朝这些疲惫欲死的黑斗篷挪过去,还没走出密林,他就好像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连人带锅摔倒在地上,满满一锅香喷喷的肉汤一下子全泼在泥里。
那几个从船上下来的黑斗篷这一下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着跑过来,起先那个说话的,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兄弟们辛苦了一晚上,连口热汤也没得喝,老哈伦我看你是要死了,老子送你一程!”
艾特·奇好像摔疼了,趴在地上揉着腰,好半晌爬不起来。转眼间的功夫,先前船上那些黑斗篷就已经窜到了他身边,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抬起腿朝还趴在树丛间的艾特·奇踹过去。
但就在最近的一条腿马上要亲吻到艾特的屁股时,艾特·奇正在揉腰的右手像长了眼睛一样,忽然闪电般握住了那条腿的脚踝,只是轻轻一抖,这条腿的踝关节就被卸脱了臼,接着,艾特·奇在这条腿上一个借力,灵猫般腾了起来,人在半空中,已经闪电般出手,一连串重拳,把当先的三个黑斗篷打翻在地。
几步外还没赶上来的黑斗篷突遭大变,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眼前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匹练般的刀光,一条鬼魅般的影子跟在刀光之后出现在他们身后,根本没人看清他的动作,落在最后的一个黑斗篷就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秘技·八刀一闪!”
萨菲罗斯微微扬起手里近两米的长刀,下一个瞬间,方才那璀璨的刀光再现,萨菲罗斯仿佛从场上瞬间消失了。
再出现不过过去了一秒钟,几颗惊讶的头颅高高飞起,几具无头尸体缓缓软倒,萨菲罗斯手里的长刀一弹,像长了眼睛一般,插回了背上的刀鞘里。
“让弟兄们收拾一下,给他们卸货,然后我们上船去!”萨菲罗斯轻松地拍拍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身边的伊莉娅皱了皱眉头,眼里居然闪烁着悲天悯人的光:“好快的刀,只是……这手法戾气太重了。”
我笑着对伊莉娅说:“公主殿下,同情心泛滥也要看看对象啊,这些可都是教团的审判使,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罗多克的子民吧。”
伊莉娅没有再说什么,良久才叹了口气。
收拾完现场,大家七手八脚把船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大部分是一筐筐湖底的石子,也有一些螃蟹鳟鱼之类的水产,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教团出动上百人的审判使,应该不是为了来这里打鱼野营的。
东西卸了下来,船身被湖水托了起来,大家在最短的时间里上了船。格伦森和劳伦斯划桨,迪亚斯掌舵,我和伊莉娅借着月光仔细阅读任务日志,萨菲罗斯和艾特·奇警戒,其他的卫士们都摩拳擦掌,时刻待命。
在格伦森的大力划桨之下,小船像离弦的利剑一般,破开杰尔喀拉大湖宁静的湖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很快我们就接近了其中一艘船。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艘船上的黑斗篷远远地向我们打招呼。萨菲罗斯站了起来,借着夜色的掩护,隔着几十米,学着方才那个人的声音答道:“睡不着,想再试试,说不定就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