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没有哪个角落的光线是比较暗的，不过，好在施远使用强光手电的目的，更多的在于作秀，实际的决定权，从来不是边擦边看，而是全凭心中的那一丝感应。
“这是源自莫西沙的，”陈树平静立在一边，轻轻地解说着。
莫西沙的原石，近几年已经很少流入国内了，据说，那边已经采的差不多了。
施远选了个相对只是阴暗一点点的角落，拿出强光手电，仔细的照着。
透过沙皮，若有若无的荧光，展现在施远和卓岚的眼前。
“水头超好。”只是看到了有限的角度，卓岚便惊叹出声。
“外行看颜色，内行看水头。”好的翡翠，流传在市面上的越来越少了，这也是这几年翡翠价格狂飙的因素。
翡翠的种有很多，颜色虽然能够带给人们直观的视觉刺激，但是真正决定它价格的，还是其内在的水头。在赌石的时候，根本不担心有没有颜色，只有有种的翡翠，才能让绿色真正的温润、饱满。
而是否拥有灵气，对于旁人来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对于施远来说，则是实实在在的感触。
外面的世界，在施远的内心中逐渐远离，安静，只有心停滞下来，才配得上真正的静。
独一无二的静，在施远的身上流淌着。而这份沉到心底的宁静，似乎也影响到了卓岚和边上的陈树平，那么也保持同样地静默无声。
施远端着这块毛料，感受着它与自己那独有的联系。
对异能使用越来越娴熟的施远，此时已经能够感受出毛料里面材质间的区别，不同石质的硬度，能够模糊的在施远的脑海里浮现。
不算很大的石头里面，传回给施远的，是一片连在一起的硬。
翡翠不是单纯的靠硬度来判断它的纯度和品质，但是，连接成一片的硬，似乎没有什么断裂，没有参差不齐的软夹杂其间。
他无法感应出皮层的内部，是否有黑点和花痕，但是没有杂质，这边保证了里面有一整块的完整翡翠。
卓岚看着施远有些古怪的表现，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怎么样，定了？”卓岚主观的先将施远先前的安静，暂时理解为他对是否出手的考虑，成本二十多万的毛料，就算一分不赚，原价给施远，对以前的施远和现在的卓岚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价。
“感觉密度蛮大的。”施远抬起头，面朝着卓岚和陈树平，说着自己的判断。
硬度用重量来做个基本的判断，也算是赌石界里的一种常态，石头玩的久了，这点判断力基本上都不缺。
“施兄弟，我说的可不是玩笑话，你要真不选这一块，说不定明后天，我就自己动手了。”相比于初出茅庐的施远，陈树平是个赌石界的资深玩家。
但是或许是玉石商做的久了，赌性逐渐被磨平，除非是特别笃定的石头，否则，寻常时候，他一般都很少出手。尤其是自己选来卖的石头，自己解的可能性更小。只有去南粤省或者南云省的赌石公盘，他才会自在的出个几回。
“陈哥，赌石，肯定是你比我在行，既然你都这么确定这是块好料，那就承你吉言，我选中这块了。”施远看着陈树平，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陈哥，给个价格吧，别太高啊，好歹让我上午赚的钱留着过个夜。”
二十多万的成本价，哪怕现在施远已经拥有六十五万的资产，但是真要出手，仍然有些棘手，或者说，有些肉疼。施远有些惊诧于自己的变化，一个月前，施远只是一个有着足够零花钱的普通孩子，开销有父母撑着。钱花完了，可以找奶奶支持，奶奶的支援消耗完了，还有个溺爱自己的三叔作为后盾。
短短的时间过后，却竟然和人商谈着几万几十万的消费。
这种转变，有些惊人，却又让施远沉浸于其中。
“等等，陈哥，让卓岚再选一块，两块一起，你给个折扣就行了。”施远不会忘记之前对卓岚的承诺，哪怕卓岚没有应允。
自己是被卓岚一手拉近这个绚烂刺激的领域的，几个发小此时无法一起体会自己的成功和收获，那么，先让卓岚和自己一起来分享这份成功吧。
“不要了吧？”看到施远依然念念不忘的说起这一茬，卓岚忙摇手拒绝着。
她和施远之间的友谊，在不声不响中，慢慢地前进着，以后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还是会继续迈进一步，她不知道。
但是不管如何，最好先不要有经济上的纠葛比较好。
“我相信你。”施远给了个不容置疑的鼓励，那种眼神淡定而从容。
触及到施远的眼神，似乎回想起了火车上那个自信的青年，卓岚和施远对视着。
“一定要挑吗？”卓岚有些拗不过施远的执着，施远没有点头，但是那份坚持却依然不变。
“好吧，”卓岚自言自语着，无奈的她，自然不可能和施远一样，挑一块十万以上的毛料，她绕过施远和陈树平，走到了摊位外面。
意思自然很明确，一万多的选一块，若是垮了，对此时的施远应该影响不大。要是涨了，那也只是锦上添花，无伤大雅和锦上添花的对比，也能够减小卓岚挑石头的压力。
“别为我省钱啊。”施远尽量大咧咧的语气说着，试图进一步为卓岚减压。
赌石，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承受的，哪怕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局，对于那些心理承受能力一般的女性来说，依然是一种考验，甚至是折磨。
尤其是解石的瞬间，万元级的毛料没有一刀生一刀死的决绝，却仍然有大赌伤身的刺痛，万元级的消费，对于此时的卓岚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赌局了。
施远没有告诉卓岚，自己的坚持是为什么，他在圈子里单枪匹马。孤独，若是有个人一起来分享，那么孤独就会少一点。
卓岚对翡翠的成品有粗略的研究，对赌石的理论知识，她从孙维那里知道了其中的部分，但是理论联系实际的实战，他却远远不如此时的施远。
在施远有些无礼而又坚决的压迫之下，卓岚退缩了。
心中突兀地生出一丝忿忿不平，她从施远手里夺过了那只强光手电，拿在手里，蹲到了地上，不再理睬施远。
此时的卓岚，眼前的那一块块卖相平常的石头，不再是石头。
似乎就在瞬间，她的平常心消失不见。
不是纠结于施远对她的态度，而是，当上万的资金使用权，突然的到了自己的手里，患得患失，平平淡淡许久的她，产生了挥之不去的难受的感觉。
我真的该跟着老板孙维好好的学一学赌石的知识，那将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这个念头在卓岚的脑海里一闪而逝，渐渐消散过后，心底的深处，终于产生了一个坚定的声音。
她全神贯注的抓着手电，细心的挑着石头，一个崭新的卓岚，在这个酷热的夏日午后，在施远的折磨下，被挖掘出了深藏心底的恶魔，她，也将陪着施远，走向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却注定绚烂无比的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