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荣越一听这话,腾地就站了起来,急急说道:“有说是何事么?”
方妈妈笑着说道:“说是来宣旨意的。”
看方妈妈这神色,孔氏自然知道自然是好事,便是笑着慢慢站起来,简秋见状当先站了起来,一旁仔细地扶着孔氏。
孔氏不由地看了简秋一眼,眼里流露出满意。
简荣越却是扫了屋内一眼之后,就是皱着眉看着此刻也已经站起身来的简芯,问道:“你母亲呢?”
一听简荣越问道杜氏,也是明白这接旨肯定是简府所有人都要到的,当下正要说,却是方妈妈已经说道:“大老爷,大夫人已经在屋外了,是大夫人领着宣旨的公公来的千福院。”
简荣越这才松开了皱起的双眉,倒也是站到了孔氏的一边,与简秋一人一边搀着孔氏走下去,方妈妈赶紧就上去替了简荣越。
简荣越这才快步走出了屋内。
随后一行人皆是从屋内鱼贯而出。
才出了屋,简秋就听见简荣越正笑着说道:“按着往日,本该去前院接旨的,倒是劳烦汪公公又是走了一段的路程。”
一听这话,简秋当即知道,此刻被简荣越挡住了身子的人只怕便是如今皇宫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太监,皇帝身边的红人汪全竟然是来了,说不惊讶实在是不可能,难道,这就是要来送礼的,毕竟,若是赐婚简于磊,一定会在简于磊弱冠之礼的时候,毕竟皇帝最擅长的便是这样的日子里,来个喜上加喜。
“左相说的哪里话,老奴巴不得摊上这样的好差事呢,能来简府沾沾福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到的。”
两人一番的寒暄,都是笑脸灿烂,没有多时,简家的三位少爷,大少爷简于磊、二少爷简于睿、三少爷简于迅也是赶了过来。
一应的下人都是尽数得了令,全部聚拢在了这宽敞的千福院的大院子里。
大管家唐勤抹了抹额,自从出了自己那不肖义子做的蠢事之后,对于自家这大老爷看重自己,竟是没有撤了自己这管家的职称,更是越发的感恩戴德起来,只是这每天还是提心吊胆地过着生怕哪天什么事触怒了大老爷简荣越,自己这管家的职位就没了,更是尽心尽力。
当下唐勤看着简荣越状似平静投射过来的眼神,眉眼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又是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院子里,再三确定没有人漏了,这才恭敬地说道:“老爷,一应众人都齐了。”
“嗯。”简荣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平静鼻音,算是知道了,当下也是看了众人一眼,脸上始终还是带着笑意,这会儿才转回身,笑着朝大太监汪全说道:“汪公公,可以宣旨了。”
汪公公伸手略了略浮尘,摆了摆手势,做出请了请简荣越的模样,简荣越已经一手撩了衣袍便是退后了数步,就跪了下去,头也渐渐低了下去,声音却低沉洪亮,中气十足:“臣等领简府上下一众听旨。”
说话间,孔氏也是慢慢弯了腰身,身后的众人都是赶紧照着做了。
汪全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便是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扫了一众,这才摊开了手里的黄绢,不急不缓地念了起来:“爱卿左相简荣越,有女端容品貌,躬孝仁德,有理有度,今特此爱卿二女简秋十三岁生辰之日,赐简秋四品乡君头衔,赏黄金一箱,珠钗宝黛一箱,苏州贡绣绸缎十匹,赐良田十亩,钦此。”
宣旨的口气一如汪全往常的每次宣旨一般,只是这次所说的一字一句,落在这简府众人的耳朵里,那简直就是雷鼓隆动一般的震惊人心呐。
杜氏可以说是低着脑袋,已经是瞪大了双眼,双手抓着下摆的同时更是握的死死的,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抬头,朝简秋看去的冲动。
而此刻的简芯惨白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简直就是气的都抖动了身子。
简荣越可以说那也是吃了大大的一惊,这怎么和原先皇帝同自己说的有些出入了呐,竟然是封了乡君,这虽说是虚衔,却也是实打实的四品,按着常理,这需是公侯之家的嫡女才能有这样的机会晋封,这皇恩,真是浩荡啊。
孔氏显然也是始料未及,只是下一刻,垂着的脑袋,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这对简府来说,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她乐见之至。
只是,众人百态之中,简秋却是慢慢收敛了眼里的神色,只是抿着唇,面容之上没有多少的笑意,却不得不说,果然是帝王之心不可测,这样的情形,她倒也真是没有料想到,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凭空而来的四品乡君之位,来的不是这么简单。
要知道,那日的宫宴之后,皇帝虽然说了在自己的十三岁生辰之上,会给自己一份礼物,只是当时简秋没有忘记,皇帝在自己多少唤醒太后有功之时,眼里的审视,如今,这样的嘉赏实在太过,这几乎是在官家女子之中首个封了四品乡君的闺中少女。
可以说是瞬息之间,皇帝就将她推到了顶端之上,而人在顶端,最是受人瞩目和关注的,或许说,皇帝此举,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简秋越发沉了沉心,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如此考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当初明王在宫殿之上的举动终究是让这皇帝上了心?
若真是如此,大事只怕是不妙了……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众人的附和声此起彼伏,一如此刻众人的心思也是如海浪拍击一般此起披伏着。
汪全哪管理会众人到底什么想法,照着规矩,将黄绢交到了简荣越的手中。
简荣越这才徐徐站了起来,孔氏由着方妈妈的搀扶也是站了起来,简秋跟着站了起来,只是恭敬地站着,低垂着脑袋,让一众扫过来的视线看不出,今日这位风云人物此刻的面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一番的寒暄之后,更是少不得的幸苦费,汪全汪大公公心满意足地颠了颠袖子里头方才收好的沉甸甸的黄金,笑的两眼都眯在了一处。
简荣越已经吩咐管家唐勤好好送汪全出府,随后让众人依旧做原先该做的事情去了。
倒是孔氏拉住了身边的简秋,一番的语重心长的说着要感恩,切不可欣喜过望之类收神敛喜的嘱咐,简秋自然是神色恭敬地认真听着,附和着,随后孔氏才转身,搭着方妈妈的手回了屋,要去换一身衣裳,应对随后的午宴,简秋简乡君的十三岁生辰宴。
进屋之前不忘吩咐简秋需要好好再打理一下衣裳,更是仔细交代了同来的灵笑,灵笑很是安静而且唯唯地应下,十分得体有度地做好一个丫鬟的本份。
看到孔氏倒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公孙侯府送来的丫鬟还是没有了什么芥蒂。
一时间孔氏离开之后,二夫人何氏带着自家女儿四小姐简可琳已经是凑了过来,满脸的笑容凑着话,简秋浅笑着接话,也从二夫人何氏的眼中看到了羡慕,还有四小姐简可琳眼里毫不掩饰的不满,到底因为二夫人何氏在,简可琳倒也是闷着声不说话。
二夫人之后,三夫人张氏赶紧带着三小姐简依柔赶紧就凑了过来,这样明显的恭维,简秋自然是知道人呐,历来都是拜高踩低的,不过倒是从三小姐简依柔的眼里看到了几分真心的恭贺。
四人也不好多待,几句之后就纷纷离开回院子去了,去换好随后午宴要穿的衣裳,若不是孔氏非要看看自己这午宴的衣着,简秋其实也并没有必要这么早就打扮的这般隆重。
院子里一时间,主子们散去了不少,确实简芯和杜氏还站着。
简秋目光望去的时候,只见杜氏抿了抿唇,近乎牵强地扯了扯笑,到底还是开口道:“恭祝二小姐得了四品乡君的头衔,我们先回院子了,回见。”
话语说完,便是转了身,拉着简芯就就要离开。
简秋却是目光定定地落在简芯的面容之上。
今日,简芯也是上了淡妆,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这用心肯定是不简单的了,可惜往日面若桃李的嫣红俏脸,此刻血色褪的也是差不多了去,可见这一道旨意的打击对于简芯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一般。
让简秋都不得不佩服的,简芯至始至终没有冷言冷语,只是静默着,最后由着自己的母亲杜氏拉着离开。
“四品乡君,真是天大的福泽呢!”
一道不冷不热的低沉声音从简秋身后响起,简秋慢慢转了身,只见简于磊不阴不阳地看着她,下一刻就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只怕会无福消受啊。”
简秋挑了挑眉,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啊,看样子,自己这个大哥可是又做了一番的打算等着“招待”她呢。
看着渐渐走远的简于磊,未置一词,这倒是惹了灵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背影身量修长的简于磊,眼里划过一抹玩味,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