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甚至连早饭都没一起吃,就匆匆分别了。小弥一直在想着昨晚那个绮梦,直到临近午饭时,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和忘情都把偷书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顿时着急起来,好不容易盼到了饭点,小弥赶快朝着饭棚赶来。忘情还没到,小弥先领了自己的饭,就坐在桌子边等她。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所有人都来了,吃了,又走了,忘情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也顾不得什么了,小弥一把抓住一个同住一间屋子的女人,就问她有没有见过忘情。那人很是嫌恶地把她的手打开,然后瞪了她一眼,二话没说就走开了。接连几个都是这样,小弥一阵心焦,就见那个总是在她身边转悠的小女孩儿慢吞吞地走过来,对她说道:“我看见她了,她被看守带走了。”说话间,她显然还没有完全消气。
小弥却也顾不得这些了,就接着问道:“被看守带走了?怎么好好的被看守带走了呢?”
那女孩儿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居高临下地说:“看守的事也是你能管的吗?她领她走,自然有她的好处。怎么,你嫉妒啊?”
小弥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要细问时,那女孩儿却已经一个转身,走远了。
一个下午,小弥都心神不宁的,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忘情那桀骜不羁的身影。但这都是没用的,小弥知道,以忘情的鹤立鸡群,无论在哪儿,她都能顷刻间认出她来。就这么一直担忧到了晚上,晚宴开始,忘情还是没有回来。小弥依旧行走在大厅的外围负责传菜端菜。走着走着,她忽然一个灵光,想道,忘情会不会已经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或是等不及了,就先去了那个仓库呢?没准她已经想出了个绝妙的方法。她毕竟是那么喜欢那些书啊!
越想越觉得可能,小弥第三次故技重施,步履匆匆地向那间仓库走去。可一走进大门,她心里就是一凛,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里完全没有人来过的迹象,屋子里也不像有活人的踪迹。
“忘情,忘情!你在这儿吗?”尽管如此,小弥还是压低声音唤道。一边询问着,一边蹑手蹑脚地朝木架子深处走去。第一次自己来,之前从没觉得这仓库是这样的巨大和阴森。如今这些都变成了恐惧,重重地压在小弥的心头,弄得她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口中跳将出来。
走到那排放书的架子处,小弥一转弯,向着架子深处走去。“今天这屋子比往常要亮很多。”小弥心想着,“书上的字远远地就能看得很清楚。”细细一看,那些书还按照昨晚的顺序排列着。
很显然,忘情并没有来过。
小弥心中的不安愈甚,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去。走出重重的架子丛林后,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袭上她的心头,引她不由自主地往窗边看去。一转头的刹那,她彻底僵在了那里,头里“轰”地一炸,呼吸都好像在顷刻间自行停止了。
怪不得今晚屋子里这么亮,怪不得一进门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窗外,那大厅所在的楼宇里,第二层直冲着这边仓库的一间屋子,今晚也亮起了灯火,照着那屋里挤挤挨挨的人。他们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女子,被他们绑着双手,高吊在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个铁环上。那女子浑身赤|裸,长长的头发披散而下,零零乱乱地垂挂在她高挑娇美的身体上。她的腰纤细得不盈一握,那么美好的线条上如今扶着一双黝黑有力的大手。而那手的主人如今正站在她的身后,肆意地侵犯着她美好的身体。
忽然,那女子抬起了秀美的头,额头光洁,唇若樱瓣——是忘情。
她在那一刻睁开了眼,正看向小弥所在的仓库里。小弥不知道对面的她能否看清在黑暗中的自己,但冥冥之中,忘情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似的,猛地张开嘴,像是大叫了一声。人群中立刻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那么重,小弥似乎都听到了“啪”得一声脆响,脸上也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忘情的嘴角溢出了鲜血,映着她苍白的脸,刺目得红。她直勾勾地望向小弥的方向,一双曾经魅惑众生的眼睛里如今装载着太多的思绪。小弥读不懂,也不想读懂,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像是被扔进了一口沸腾着的油锅里,正在“呲呲”冒响。
没多想,她猛地一转身,冲了出去。愤怒地在空旷的走廊上狂奔着,满腔的恨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烧起来。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前面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在活动。小弥放缓了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拼命转着脑子,想要想个法子出来,去救忘情。然而越是努力去想,她的思维就越不受控制。
“可以在大厅外制造乱子,把里面的大人物都引出来……”
“忘情已经在里面多久了呢?难道是从中午就开始了吗?”
“我可以把一盘子菜打翻,弄脏地毯……不!最好是把热汤泼到谁身上,烫伤……”
“他们究竟把忘情怎么样了?忘情被打了吗?受刑了吗?不对……她的身上很平整。那有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伤口呢?背后呢?”
“不,烫伤别人,这样不好。那不如烫伤自己……可自己受了伤,怎么去救忘情呢?”小弥猛地甩了甩头,接着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阵脚大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天晚上,忘情在厕所的洗手台前,对她说话的情景。
那时的她嘴角噙笑,美目含情,她说:“这些跟那些东西是不一样的,它能升华你的心灵,让你得到真正永恒的快乐。”接着她就开怀地笑了,笑容明媚得刺眼。
小弥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悲伤地爆炸了。就在这时,她这一路地没头没脑冲冲撞撞,终于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小弥懵了一下,抬眼一看,竟是个十分俊雅的男子。他的眉目十分舒朗,一双眼仿佛看透世间事,那么的纯净又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执着。小弥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间,心中莫名奇妙地就有了种信任感,那么毫无依据,就好像她第一眼见到忘情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