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黑色奔驰小轿车静静的停在路边,仿佛与所有的事情隔绝开来。车外的嘈杂声在车里都消失不见。林信和林逸静默的坐在车内,互相不言不语,车内的空气恍若凝结成了冰块,逼迫着两人的呼吸。
韩枫是第一次见到林信的父亲,他看着车内的林信,那一脸的漠然,让韩枫觉得十分陌生。
车内长时间的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开口,或许是不知道在多久不见之后,再见面那种无法言说的陌生感是多强烈。林逸在事业上如鱼得水,叱咤风云,名字说出去无人不知晓。但是在自己亲生儿子的面前,即使他在事业上如何辉煌,他在林信面前也是一位父亲。即使他在外人面前多么冷漠绝情,他在儿子面前也是一位历经沧桑,满面皱纹的男人。
林逸已经下定决心打破这样死寂的沉默,刚裂开嘴笑笑,转头准备以他最好的语气和微笑对儿子说话,但林信却冷着一张脸准备打开车门下车。这样的举动让林逸原本准备好的微笑慢慢僵硬,眼神立即像死灰般灰暗。
“你就这么恨我?”林逸声音里满是痛惜。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他没有尽职尽责,无可置疑的是他真的欠林信太多东西。关怀和爱,任何之一都没有做到。
林信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突然像是被粘住了似得,一动不动。这句话直击林信的内心,像是一块巨石一下子砸向了心脏,疼的不可复加。
林信冷笑了一声,讽刺的说:“难道我还会感激你吗?”
这样的语气冷的就像将林逸扔进了零下五十度的冰谷里,来不及挣扎就已经凝结成了冰块。
“过去了那么久,你依旧耿耿于怀,难道时间真的不能消散你的恨吗?”漆黑如夜的双眸失去了他的深邃,而是布满了忧伤和惆怅。
消散?林信原本就翻涌的内心,在从林逸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就像是引燃了一个蓄势已久的炸弹,噼里啪啦,不可遏制的向着四面八方爆炸。
林信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正经的注视着林逸,这样的眼神里是空白的空洞,找不到一点感情。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林逸的心像是被针扎般疼痛,他知道林信得心里早已经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爱可以被时间消散,但恨却会随着时间日益剧增。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对你的恨就有多深。所以你这辈子就带着愧疚生活下去。我要你时时刻刻的知道你对不起我,更加对不起我妈。我要让你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在愧疚中度过。”
林逸突然哑然,他的确对不起他们,对不起自己的儿子,更加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林信打开车门,径直走下车,把一脸悲怆的林逸留在车内。鲁伯认真的看了看走下车的林信,见林信面无表情的走向警察局那方,视线才望向车内的林逸身上。林逸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鲁伯痛惜的摇摇头,他真的不想看见这两父子反目成仇。夫人啊,您在天上也不希望他们两父子成为这样的一对路人吧?可是,能怎么办呢?夫人。
韩枫目光一路追随林信走近。林信脸上的表情是韩枫所陌生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对林信说些什么。仿佛连说话都会不小心的触伤到他。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韩枫第一次听见林信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让人不敢反驳,也不忍心反驳。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瞬间林信和林逸两父子的事情成了全部人讨论的焦点
韩枫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看了看林信,是一脸的平静。更像是漠不关心。换做是以前,林信早已经对这些嚼舌根的人狂轰滥炸了。
“好。”韩枫回答。
韩枫看见林信转身离开的背影,才发现他跟平时的样子是天壤之别。是另一个他不知道的样子。这一件事情在林信走后平息,而后又追回到刚才讨论的激烈问题。
··············
林信受伤的手此时传来阵阵烧灼样的疼痛,车疾驰的奔驰在公路上,似乎在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悦。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一些曾经美好,现在却让他不敢再回忆的画面。曾经的欢声笑语此时却像是一种严厉的讽刺。不断的以一种迅疾的速度刺激着他的内心。又加大了马力,也不顾手上的伤口是否已经渗出了血迹,他拼命的握紧方向盘,眼前模糊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含着微笑的女人。
“爸爸,妈妈会死吗?”
“傻孩子,爸爸不会让妈妈出事的,知道吗?你听话,和妈妈一起等着爸爸回来,好吗?”
“妈妈,你不要死!我们还要等着爸爸回来。他说过的,他会回来的。”
“阿信,妈妈不行了。等不了你爸爸回来了。”
··········
“啊!!”林信像狮子一般的怒吼,手不停的敲打着方向盘。同一时间,眼泪像河流般从眼眶里趟出来。像是汇聚了这些年的所有的痛以及对母亲的思念。
如果说思念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伤,那日日夜夜的回忆那又是什么?无人回答。
林信在自家的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即使林信对米姝婷说了多狠的话,做了多狠的事情,她早在内心已经认定了林信就是她最爱的男人。虽然林信已经决绝的不再见她,但是她依旧每夜的会在林信的酒吧里,不厌其烦的等着他。今晚也不例外。
林信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脸在酒精的作用下越来越红,眼神也没有往常般的熠熠生辉,像是一个明星般的璀璨。现在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迷离。这是米姝婷第一次见到林信这个样子。在米姝婷的心里和眼里,林信都是明星,一个耀眼的令所有人崇拜的男人。可是,现在,他像坠落人间的天使。失去了所有光彩亮丽的色彩,如今却只有忧伤的灰色。
“信。”米姝婷略带生气的夺过林信手中的酒瓶。这样的他让米姝婷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林信愣了愣,迷迷糊糊的,见手中的酒瓶被人夺走,不悦的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是,林信却不喜欢。
“给我。”林信的语气很冷。比以往冷上一千倍一万倍。
米姝婷完全不理现在的林信,现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喝醉酒的醉鬼。和他说再多也是等于白说。
“走。我送你回去。”说着,米姝婷就架起林信摇摇欲坠的身体往酒吧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