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如下:
我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很傻,或许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或者你只是同情我,可能只是我自作多情,毕竟我是一个这么糟糕的女孩子。我也反复的提醒自己,但是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爱一个人,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就当我疯了吧。我深知,我们之间无法一直相守在一起,挡在我们面前的是巨大庞然的人生,阻隔在我们中间的是广阔无际的时间,令我们无能为力。我们站在命运的对面,曾经我从来都不敢违抗自己的命运,即使对于命运是这么的厌恶,我也没有试图改变过,做着逆来顺收的倒霉孩子。可是与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永恒,心灵,灵魂这些东西究竟存在于何处。我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出生到现在最幸福的时光。我很想好好的将这些保存,你给我的温暖,你给我的阳光以及你给我的美好回忆。但是下一秒,我又觉得极其难受,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孩。我不会说话,我不能叫你的名字,甚至亲口说出我喜欢你。我深知,这以后的将来,我们不可能一起走过,对于命途多舛的人生,以及命运的蹉跎,阻挡在我们之间这一事实,我们无可奈何,也无从改变。即使与你在一起只有一天,即使你已经有了深爱的女孩子。但是我依然想在你身边,无论何时何刻我都能在你身边。未来的将来我不能改变,所以现在我要对你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为你好好的活着,因为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气。
2013年4月10日晓思
啪嗒,啪嗒。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华丽丽的掉落在白纸上,字被泪水晕乎,一团团的模糊不清。信里一个个锥心的字眼,像一把利刃,一刀封喉,血液如同溪水般淌向未知,他只有束手无策,任由疼痛像是一个魔鬼,将他的身体拉扯的粉碎。四分五裂也不过如此。
他和她的不期而遇,不知道是上天安排还是命运捉弄。亦或者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义无反顾的踏进了这块禁忌之地。也因如此,他才明白活着应该做什么?只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和权力了,他已经被宣判了死亡。
与她的相遇,是在一个平凡的午后,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斑驳的洒在地面,仿佛在地面镀上了一层黄金。杨泽踏过这块黄金地面,惹得丝丝缕缕的暖流在身上流淌。他得知自己的病已经两个星期,这对于他肿瘤科专家的父亲无疑是个讽刺,救活了无数人,却没料到自己的儿子也会患上这样的不治之症。可是更加讽刺的是,身为肿瘤专家的杨正易却对自己儿子的病束手无策,尽管杨正易如何为了杨泽的病心力交瘁,可也是穷途末路。杨正易把杨泽安排在特殊的病房,为免观察他的病情。并且不准让他踏出病房一步。杨泽觉得这样的安排十分可笑,曾经杨正易从未如此关心过他,除了他的工作,他对任何人都冷若冰霜,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与他的母亲离婚。而如今他已是将死之人,他是想将失去的时间都在这所剩无几的几个月里弥补过来吗?会不会已经太晚了?杨泽因为各种各样的治疗,已经将他折腾的疲惫不堪,苍白的脸和无力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的身体有多么糟糕。
在病房里恍若与世隔绝,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一概不知。连外面的空气都特别的新鲜,今日是杨泽第一次离开病房,站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晒着阳光,长时间缺少阳光的沐浴,而如今在阳光下,身体上的所有细胞似乎全部都重新活过来了似的。舒服惬意,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快要离开人世的病人。
杨泽此时脱下了病员服,站在医院旁病人休憩的花园里感受着久违的笑声以及聊天声。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着阳光和笑声了。每次一闭眼就会想明日是否会看见升起的太阳。每天都是在这样的惶恐中度过的。日复一日。
杨泽随意的一瞥眼,忽然视线落在了一个坐在长椅上垂头,黯然神伤的女孩子身上。她有一头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却因为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的半张脸,杨泽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当时杨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也许就是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览无遗的悲伤,杨泽感觉她与来来往往且笑谈聊天的人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她似乎只沉寂在自己的事情,旁若无人一般。这难道不像他吗?一个人面对着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个人面临着死亡,一个人面临着无限的痛苦。当他得知自己已经活不久的这个事实之后,他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他并不再属于这个花俏和谐的世界了。
是因为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因为彼此的共鸣。杨泽走了过去,在一个陌生人的旁边坐了下来。他只是想寻找一个不再孤单的理由,只是想静静的坐一会儿,因为太累了。
杨泽转眼看了看她手中的化验单,上面写着:程晓思,19岁,中度幽闭症。幽闭症?杨泽又好奇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女孩。
不知道为何,杨泽竟然鬼斧神差的将她手中的化验单抽了出来,朝着阳光的方向看了看,咧着嘴笑了笑说道:“比起死亡这样的病好多了吧。”
程晓思疑惑的抬起头,她第一次见到杨泽,就有点分不清杨泽的脸孔一直是这样白皙还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杨泽嘴角含着的笑意,却让她的心没有那么紧张。这样久违的笑,似乎从来没有光临过她。这样明晃晃如阳光的笑容让她的心有片刻的颤抖。但一向孤寂的她,很快恢复了幽闭症病人独有的病状,沉默着远离。
程晓思站起身,准备漠然的离开。或许是想逃离这样陌生的气氛,她走的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步朝医院的方向走过去。或许是走的太匆忙,没走几步就与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杨泽连忙奔上前去,帮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对不起。”见此情况,把程晓思撞到的男人连忙道歉。
程晓思没有说话,这让站在一旁的男人有点尴尬。杨泽望了望程晓思冷若冰霜的脸,抬起头为男人解除尴尬:“没事。”
就在这时,医院的走廊里传来呼叫她的声音:“晓思。走了。”
杨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她迅速的拿过来,站起身就朝唤她的女人跑过去。杨泽将视线放在唤她的中年妇女的身上,给杨泽的感觉是十分消瘦和孱弱,感觉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见她和中年女人一起走进医院后,杨泽才收回视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跑哪里去了?杨医生正在找你。”这时候,杨泽的私人护士急匆匆的跑到杨泽的身边,见到杨泽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她可知道杨医生的脾气,要是杨泽出了什么事,恐怕这个**也别想待在这个医院里了。
听此话,杨泽眼神立马黯然失色,恢复了一脸的漠然。一天天重复着毫无作用的治疗,除了让身心疲惫之外,恐怕也只有给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了吧。人生总是要有一点希望才能活下去,不是吗?他和杨正易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杨正易仍然不辞劳累的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轮到自己才知道杨正易有多么的恪尽职守,所以才可以放弃家,投身于他的事业中。
杨泽转过身,准备再次回到那间与世隔离的病房,虽然真的很不情愿,谁让他身体糟糕的一出医院就随时会死在外面呢?这时候,眼神似乎无意识的瞥见地面上一个小小的记事本,是刚刚那女孩的?杨泽走了过去,弯下腰捡起来,普遍的女士记事本,里面还有一个小书签。出于礼貌,杨泽没有打开。连忙转回头,试图叫住那个女孩,可惜女孩的身影早已经无影无踪。
“小泽,回去了吧。”见杨泽一动不动,稍稍的催促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杨医生都已经在生气了,再不回去,恐怕杨医生又会对她发脾气。
见护士皱眉焦急催促的样子。杨泽理解护士为何有这样的表情。杨正易发起火来无疑就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见谁咬谁。他无数次的看见杨正易与他母亲的吵闹,不断的争吵从杨泽小时候开始一直维持到母亲提着行李箱摔着门离开之后才中止。杨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潇洒的离开,毫无眷恋,他懂了人的自私只要自己享有幸福便可,其他事无关己。
杨泽回到病房的时候,杨正易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凝视着窗外。杨泽看着杨正易的背影,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崇拜。可是现在看来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我有说过,你不准离开这间病房。”杨正易冷冷的声音传来。
杨泽置若罔闻,直接上病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