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妈洗头、梳头前后一共不到二十次,但这是我和妈妈表达情感最直接、最动情的时候。老妈的头发厚,所以还用那种传统的钢丝夹,但慢慢地,商店里再也买不到那种夹子。好几次我回家,我买的其他东西妈妈都不稀罕,她总想请我这个到处周游的儿子能给她买回一只如意的旧式钢丝夹。这些年来,偶尔买的几只也不合用。那年到菲律宾买了一只,还没有给到她手里呢。这就是我的老妈,只要求我表达那么一点点孝心的老妈!
老爸老妈的催婚
典型的中国父母在孩子很小的时候绝口不提儿女情长的事情,防性知识甚于防川;到孩子上中学情窦初开的时候,把注意力重点放在把任何可能的情感扼杀在萌芽里,为此偷看日记、查孩子短信、盯梢跟踪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到了孩子20岁刚出头,初上大学或者刚刚工作,一听说孩子可能有个对象,评头论足的劲儿好大,要求往往高到超出了孩子自己认为合适的程度;如果孩子二十五六岁还没有对象,那个时候就开始忙着三件事情:催孩子找对象、托人给孩子介绍对象、孩子与任何异性走在一起都可能被认为是可能的对象;如果孩子过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这个时候的父母似乎开始向孩子唠叨,劝孩子降低标准,有的时候简直到了比圣诞节后贱卖东西还要急于出手的那个劲儿,似乎这个时候好歹孩子结了婚,没把孩子砸在自己手里,就算做父母的没做得离谱。其实,我自己的生活过程大约也就是这样过来的。今天老母亲或者其他家人与我,最尖锐的冲突点大概就是我的婚姻了--重要的是我好歹要结婚,至于和谁结,结了会怎么样似乎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而在我的周围,有那么一些二十五六岁以上的朋友,一水儿地在老爸老妈的催逼与硬性相亲中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我们仔细看这个过程,我自己认为这种家教里面的问题是很严重的,只因我们都知道父母爱我们,这一爱心就可以原谅了这种教养里面的弊端;也因为这是中国人的家庭文化传承,我们似乎也不能责难这样的模式。但我说的就是这种模式本身的严重问题:少而不教、长而不疏、干预过多、催逼过甚,其实里面透着厚厚的不科学、不人道、不尊敬、不负责的成分。我相信,在这样的教养下,孩子来自亲子传承的性情知识太少,下一代生活方式的创造性过低,勉强结合的关系太多,而在父母施加压力之后,真正的责任其实是要孩子自己去负的。所以我一直主张,父母可以提醒、可以从旁帮助、可以应邀咨询,但不应直接介入成年孩子的情感生活,因为那实际上是一种不当的亲情作用方式。
父母亲爱我们,所以他们希望我们与所有其他正常人一样组成家庭,享受天伦或者地伦之乐;但更多的时候,这也是父母亲一种亘古传下来的责任感--我要为我孩子的生活幸福负责,如果我的孩子婚都没结,那我真的要死不瞑目。感谢时代的进步,现在父母的催逼似乎也就是说说结婚,而对生孩子、离婚等似乎不是事事要管;感谢时代的进步,今天可以自个儿远走天涯,但我忽然想起,古人设计父母干预权的同时,另加一个“父母在不远游”,其实是很有用心的,否则你跑得远远的,父母的控制权就很难落到实处。不管怎么样,我是打定了主意的:绝不因父母催逼而结婚。
兄弟之争
保尔·昆内特在《钓鱼课》一书中说道,兄弟之争与仇恨和陌生人相比更糟,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正因为兄弟之间平时会多少忍让一些,但有相争的机会时,往往会把平时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其争更烈。我听之深为赞同,想起小时候多年与长我两岁的宏兄之间的相争。我们可以说是一对冤家,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几乎同进同出,穿差不多的衣服,骑同一辆自行车,也一同走亲、访友、做作业,不少邻居与亲戚都分不出我们兄弟,也有远一些的人认为我们是孪生兄弟。我一直到上大学个头才超过他,大家才能分出我俩的区别。在我们两个之间,宏兄勤奋、执著;而我比较灵活、卖弄聪明。一个很重要的表现是幼时练习书法,他执著于练习,所以写字颇有颜风柳骨,而我则练过好几种字体,最后都半途而辍,只能草草纠合在一起勉强算是自成一体。在我和他之间,从小为争衣争食,或者是争骑自行车形成的争执从未中断,他脾气倔而我主意大,结果往往只能以拳脚对抗了事,他的个头儿比我高,力气较我大,我每每以最后挨打佯哭一场了事。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为饭票的事还互相连着扇了对方好多个耳光,但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大打。
我大哥性情温和,甚少冒犯人;二哥有才而急脾气,当过大型国企的领导,擅长训斥而少动手打人;三哥性情温和且善做人,爱美食,多见识,是我觉得所有哥哥中最慈善的;四哥内向,处世调侃,但极有主张,小时候常打其他兄弟,且打人极痛;五哥自我讲究,不轻言,与人为善,偶有打兄弟之举;六哥是我们家最早也最明显的生意人,最具法律意识,偶尔也会打架。在我这些兄弟中,除了大哥、二哥、三哥,其他人的耳光我都挨过,这大概就是“小弟”的特殊待遇吧。
小的时候,我只觉得姐姐与三哥有可亲之处,其他的人于我都是有长而无亲之感,直到长大了,兄弟之间的情感才占了上风,尤其看到兄弟之间对父母的尽孝,在彼此相帮上的情分,为维护大家庭和平上的努力,自己在理性与感情两方面都有了更深的体认。挨兄弟的拳头与耳光在幼时是仇恨的由头,而到如今也全然化作了相近的缘由。想起“兄弟一笑泯怨仇”那句话,今天我们弟兄们坐到一起,那种顾惜与互敬的感受是非常突出的。而在我,作为老幺,所谓“长兄如父”,对各位哥哥的亲爱之情与责任感长在心头。
记住爷爷奶奶的名字
我在做上海品牌的《头脑风暴》节目时,一位嘉宾为了强调传播对于品牌留存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性,在节目录制现场作了一个测试,看看有多少人知道爷爷奶奶的名字,结果正如他预期的,现场报告知道的人不超过5%。
我顿时意识到,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和奶奶的名字。后来我问了我二哥【我有兄弟姐妹十二个,二哥年长我很多,因此记得我爷爷奶奶的名字】,二哥告诉我,我爷爷的名字是袁允全,我奶奶的名字是陈善珍。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名字。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已故去多时,除了每年清明和春节祭祖的时候,我意识到他们存在过,我从没想过要了解他们的姓名、生平事迹、讲过的道理和任何值得后人纪念的东西。也许我的父母之名也将为我的孩子忘记,我的名字也将为我的孙子忘记。我的爷爷奶奶像我一样年轻过、帅过、靓过,做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有过很多理想,和别人争吵过或者快乐过,面对过很多挑战与困难,得到过不少成就与收获,但这些如今在哪里?他们的名字甚至都不为孙辈了解了。而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不管我们如何看待他们的轻重,也不管我们如何看待自己的轻重,到后来也必定不可避免地以这样的样式消散在历史的轻雾中,再没有人想起,再没有人提及。有很多人受惠于爷爷奶奶很多,也叫了他们很长时间的爷爷奶奶,但如果一个旁人问起他们爷爷奶奶的名字,他们却答不出来。
我回想很久以前爸爸说到爷爷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爷爷对学习成绩不同的孩子区别对待,奖优罚劣,严守原则,我爸爸似乎就是一个被惩罚的对象。而奶奶总是像那张留下的遗像一样,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到我父母这辈,我的父亲是个不重原则而讲究享受的人,是个很喜欢美食的那种人,而我的母亲却是一个能干而且严厉的人。我从自己的身上能意识到家教的作用,里面有祖辈与父母真实的血脉。记住祖父母的名字有何作用?也许能帮助我们回想到我们是家庭血缘链条中的一个环节,是家道传接者。当然,也许什么也不是,什么用处也没有,但我想我们一定认可自己是有爷爷奶奶的人,至少我们应该知道他们的名字,那就是我们之为人后的本分。就像你还记得你老家在某个地方一样。
我这几天很高兴,不是那种占了眼前便宜的高兴,而是有一点点个人的历史性喜悦,在还有人能告诉我的时候,我知道了我爷爷奶奶的名字,虽然有点晚。
血亲与友谊的分寸
你的爸爸可能是个大好人,也可能是个大坏蛋;你的妈妈可能是个良家妇女,也可能是个超级三八。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就是妈妈,我们发现,就算是一个坏人爸爸,他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他的父爱,就算妈妈是泼妇型的女人,她还是有对孩子的母爱。我们从生出来,对于父母实在是没有选择的,这种没有选择在好的方面来说,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特殊的依赖与支持,在任何的情况,父母以及其他的血缘亲人总是不会轻易放弃我们,会给我们最低限度的帮助,如果亲友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我们总是有责备甚至咒骂他们的理由;但是从不好的方面来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维持某种对于血亲的道义义务,即使我们不喜欢他们,即使他们不那么好,甚至他们根本就是坏人,我们也要尽应尽的义务。我有时听说一些朋友得找人把违法的亲人从监狱或者司法机关里面“捞出来”,如果不这样去做,就会有亲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但友谊不同,友谊有很强的选择性,你可以在开始的时候就选择要不要和一个陌生人打招呼,在一群想与你认识的人中选择性地交换名片,决定约谁去吃饭或者接受谁的餐约,在会议场所决定坐在谁的旁边,在鸡尾酒会上决定与谁打招呼,包括后来决定请谁参加你的婚礼或者派对。当然,朋友之间有某种帮助的义务,但这种义务显然不像亲友之间那么强硬,如果你现在不喜欢某人了,你就没必要非要去参加他们家的宴会;如果你不想借钱给一个不太热络的朋友,那么你实在不难找出你现在手头不便的理由。当然,比较来说,朋友也可以这样对待你,他们不必非要帮你的忙,也可以根据情况决定他们与你的交往方式,比较而言,朋友要松散与弹性得多。
人们在自己的生活中喜欢有某些保障,但也喜欢有某种选择的空间。你创业的时候希望有亲友帮忙,虽然在早期创业时候可以用得上他们的忠诚,但是你也很需要职业人才的专业才干,即使他们更会与你讲合作筹码。我们典型的职业就是在这两者之间徘徊,但是那些失衡的人则比较危险。如果你只有亲友帮忙,意味着你很难在社会上吃得开,而且也很难真的具有专业竞争力;但如果你连家人的帮忙也没有,实际上意味着你要面对所有的动态关系,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两者之间,我个人的建议是保持三七到四六的比重,也就是说,对于亲友以外的社会关系的发展给予略微重一点的考虑,因为那将使得我们的资源扩展与基础保障同时得以周全。
爱=欣赏+信任
男朋友等女朋友,女朋友晚了,她可以有四种反应方式:其一,她可以说,“今天让你久等了,不过我发现你真的是好有耐心,男人都像你这么有耐性吗?”其二,她可以说,“真的对不起啊,因为我们单位突然有点事,领导非要我处理好了再走。”其三,她可以说,“我下次注意,你可别生气啊!”其四,她可以说,“我是女孩子,你是男生啊,男生都要等女生的。”你会选哪一个呢?男人年纪再大,内心也不过是一长相老成的男孩儿而已,你用欣赏鼓励的话对待他总是奏效的;反过来,女性对男性的欣赏之语也一样非常敏感。欣赏带来的激励让人容忍与感怀,让人向前看,让人寻求积极面。
我曾鼓励大学生要尽量多交往陌生人朋友,不少同学说,“不好吧,会受骗吧?”我的认识是,信任可以改造人,人是在不受信任中慢慢互不信任,在恐惧受骗中而渐渐学会虚假敷衍乃至骗人的本事的。即使是坏人也有良心,但在不受信任中,这种良心就愈加地淡了,人生并无多少可得可失者,信任人乃至到受骗的程度也信任人,就足以得到超过常人所能得到的可信任者。我们都不信任人,甚至不信任自己的亲人,因此更多的人变得不可信任。其实,信任还是一种识别技能,如果我们常持不信任的目光,我们的眼光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则遇神遇鬼的概率也高;相反,如果我们常用信任的目光坦坦荡荡看人,则那些真的神鬼在这样的人面前也常主动闪避,如不闪避,你有更大的可能识别出他们。再者,人若无贪欲,纵然有人利用你的信任,你常无可失,不必多虑。所以,信任人而以诚待之,虽有小失而可成大道。
我们对爱人、家人、小孩、朋友,如果有欣赏和信任,则可以激励之、推动之,并巩固厚实我们的亲情;我们对一般人甚至陌生人有欣赏和信任,则更容易得到友情,得到认可。欣赏带来鼓舞,信任导致改变。有一班人以阴郁邪恶的目光待在暗处成了习惯,因此不懂得欣赏别人,而只知道尽量带给别人恶心,不懂得信任别人,而尽量对别人多恶意的解读,他们得到的报应就是更阴暗、更邪恶,我们乐于阳光地生活的人就不要中了他们的招儿。如今的世界,以欣赏与信任为最少,因此,有欣赏与信任别人能力的人,其力最强,其值最高,其利最多。欣赏与信任不只是爱之道,也是利之道。
婚姻就是跷跷板
易宗元老弟是花旗银行的职员,也是我们《头脑风暴》粉丝团的负责人之一。我应他的邀请专门为他证婚。来参加他婚礼的除了家中亲人,一半是他的同事,还有一半就是粉丝团的朋友。因为我们的粉丝团以年轻的经理人和创业者居多,因此大家在一起是很有共同话题的,喝酒、闹洞房这类好久没演的戏目也就再演了一遍。易老弟与新娘子认真配合演出,一个晚上大家非常开心。
证婚是我现在帮助朋友们的一项重要活动之一。证婚词发表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