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解开的谜--赫伯特康复--岛上有待勘探的地区--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第一天--夜晚--第二天--卡利松--一对鸸鹋--森林里的脚印--到达爬虫地岬
吉丁·史佩莱抓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大约200格令的白色粉末。
记者用舌头舔了一点。苦得很,这东西无疑正是从金鸡纳树皮中提炼出来的宝贵的生物碱,抗疟疾的最佳药物!
现在必须刻不容缓地给赫伯特服下这种药末。至于它是怎么来到桌上的,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有咖啡吗?”吉丁·史佩莱问。
不一会儿,纳布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吉丁·史佩莱在里面加了大约18格令的奎宁粉,然后把这杯混合溶液给赫伯特灌了下去。
现在还来得及,因为第三次恶性疟疾还没发作!
就这样,可以相信疟疾不会再次发作了!
再说,众人现在又充满了希望。因为在这紧要关头,当大家都绝望时,那股神秘的力量又一次发挥了它强大的作用……
几个小时后,赫伯特相对平静地休息了。这时,新移民们可以有时间来讨论这件事了。那位未谋面者的这次干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为公开。但是,在这样的深夜里他是怎样潜入花岗岩宫的?这简直完全无法解释。而事实上,这位海岛精灵的行动就像他本人一样神秘。
在这一天之中,每隔3小时左右,赫伯特就服下一次硫酸奎宁。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赫伯特的病情就逐日好转起来了。当然,他还不能算痊愈,因为间歇热有反复发作的危险,但伙伴们对他进行了无微不至的照料。此外,特效药就摆在那里,因此,送药的人很可能就在不远的地方呢!总而言之,无限的希望又重新回到了大家的心中。
这事确实没让众人失望。10天后,也就是12月19日,赫伯特顺利进入了康复期。他还很虚弱,因此,众人对他的饮食实行了严格的控制,但病情没有再次发作。再说,那个温顺的孩子对众人的所有规定是非常自觉地听从。
他多希望能早日康复啊!
潘克洛夫就像是被人从深渊里捞出来了一样。他欣喜若狂。当预计第三次发作的时间一过去,他便紧紧地抱住记者,使记者几乎透不过气来。打那时起,潘克洛夫一直管记者叫“史佩莱大夫”。
可是,真正的大夫他们还没找到呢。
“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水手一再说。
没错,那个人,不论他是怎样的人,他肯定要受到耿直的潘克洛夫的热烈拥抱!
12月就这样过去了,林肯岛上的新移民们诸多磨难的1867年也随之宣告结束。在春光明媚,像热带地区一样温暖宜人,海风习习的气候里,新移民们迎来了1868年。赫伯特死里逃生,他靠在那张放在花岗岩宫的一个窗口边的床上,吮吸着那有益于健康的新鲜空气,享受着那含有盐味的气体,这对他的康复是大有裨益的。他开始进食,而且,老天爷知道,纳布给他准备的美味菜肴是多么的清淡而又可口啊!
“这真让人想生病啊!”潘克洛夫反反复复地说。
在此期间,罪犯们一次也没在花岗岩宫附近露面。至于艾尔通,他还是杳无音讯,如果工程师和赫伯特对找到他还存有一线希望的话,那他们的同伴们则不再怀疑那不幸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了。然而,这些疑虑并不能推延--万一赫伯特康复--将实施那极其重要的勘察计划。但或许还得等1个月,因为新移民们现在还无法集中精力与罪犯们清账。
此外,赫伯特的身体正逐渐好转。肝脏充血的症状已经消失了,而伤口也基本愈合了。
1月期间,许多重要的工作在眺望岗上展开了。主要是抢收那些能够抢收的劫后庄稼,像小麦和蔬菜。麦种和其他作物的种子都收集起来,以准备下半季度的新一轮播种。至于重建家禽饲养场、磨坊和厩房,赛勒斯·史密斯倾向于以后再说。当他和他的同伴们致力于追捕那帮海盗时,后者极有可能再次光顾眺望岗,因此,不能让海盗们的掠夺放火行径再次得逞。等到众人消灭掉海岛上的那帮恶棍时,再重建家园。
1月下旬,年轻的康复伤者开始下床了。他先是每天起床活动1小时,然后增加到2小时,3小时……由于体质好,所以他的体力恢复得很快。他今年不过18岁,长得很高大,将来肯定会长成一个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的男子汉!自此时起,他的身体还需细心护理,加之史佩莱大夫严格的要求,赫伯特正逐步康复。
将近月底,赫伯特已经能到眺望岗和海滩上散步了。潘克洛夫和纳布陪着他洗了几次海水浴,这样对他的身体很有好处。赛勒斯·史密斯认为时机成熟了,于是开始盘算出发的日期,最后日子定在下个月,即2月15日。在一年中的这一天,月朗星稀,利于这次涉及全岛的搜索。
于是,这次探险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开始着手进行。这些工作应当很重要,因为新移民们已经发誓,不达到他们的两个目的就绝不返回花岗岩宫,即一是消灭海盗,并找回艾尔通,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二是,找到那个如此有效地掌握着新移民们命运的人物。
在林肯岛上,新移民们十分熟悉整个东海岸地区,从爪形海角到颌骨角、广阔的冠鸭沼泽地、格兰特湖周边、畜栏路和感恩河之间的中南美森林,感恩河和红河流域,最后还有富兰克林峰的支脉--畜栏正是建在那些支脉之间。
新移民们已经勘探过了--虽然并不彻底--从爪形海角到爬虫地岬之间广阔的华盛顿湾沿岸,包括西海岸的森林和沼泽地边沿,以及一直延伸至鲨鱼湾那张半张开的嘴部的连绵的沙丘。
但他们还完全没勘探过覆盖着整个蛇形半岛的大片森林地区、感恩河的整个右岸、瀑布河的左岸和富兰克林峰麓西、麓北、麓东三面山坡及其间的山谷。在那些地方,无疑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场所。所以说,岛上还有好几千英亩的地方待调查呢。
因此,众人决定由远西森林入手,穿过森林,对感恩河右岸整个地区进行勘探。
也许最好先直取畜栏,因为众人不得不担心海盗们为了抢劫或藏身,可能会重新在那里安家落户。但是,现在海盗们也许已经把畜栏破坏了,阻止他们已为时太晚;或许他们有意坚守在畜栏里,那什么时候到他们的巢穴里攻打他们都行。
于是,经过讨论后,众人定出了第一个方案。他们决定穿过森林到爬虫地岬去,用斧子开路,开辟出一条长16至17英里、从花岗岩宫直通到半岛顶端的便道。
大车完好无损。野驴得到充足的休息,可以做一次长途的旅行。粮食、宿营用具、轻便的炉具、各种器皿,以及从花岗岩宫目前已经相当完备的火药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器和弹药,都装上了大车。但是,还不能忘了海盗们也许还在森林中到处游荡,在密林里很容易中冷枪。因此,新移民们的小队伍必须集体行动,不能以任何借口单独行动。
众人还决定,不留任何人在花岗岩宫里。托普和杰普它们也参加到探险行动中。这所无法攀上去的住宅可以无须留人看守。
2月14日,出发的前夜正是星期天。众人利用这一整天好好地休息和向天主作祈祷。赫伯特已经完全康复,虽然还有些虚弱,大车上也有给他预留的座位。
第二天一破晓,赛勒斯·史密斯就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以防花岗岩宫受到任何入侵。以往用于上下的绳梯被拿到了“烟囱管道”中去,并且深深地埋入沙中,以便众人回来后使用。因为升降梯的鼓轮已经拆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升降装置了。潘克洛夫最后一个留在花岗岩宫上完成这项工作,他用一根绳子,绳子一头抓在他手里,一头抓在下面的人手里,他顺着绳子从上面往下滑,然后只要把绳子扯下来,上面的平台和下面的沙滩之间就没任何东西联系了。
此时天气晴朗。
“又是个热辣辣的日子!”记者欢快地说。
“嘿!史佩莱大夫,”潘克洛夫答道,“咱们就要躲到树下走路了,那时可是连太阳也看不到了呢!”
“上路吧!”工程师说。
大车在“烟囱管道”前的河岸上等候着的时候,记者要求赫伯特提前到车上坐着,至少是在旅行的前几个小时里。那小伙子乖乖地听从了医生的嘱咐。
纳布引着野驴走在前面。赛勒斯·史密斯、记者和水手在前面开路,托普欢乐地蹦蹦跳跳。赫伯特在车子上给杰普挪出了一个位子,杰普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上去。动身的时候到了,小分队开始上路。
大车先绕过了河流的拐角处;接着,沿着感恩河左岸向上走了1英里后就穿过了桥,桥的另一头便是气球港路。然后,在那里探险家们往右边拐去,开始深入到形成远西森林地区的那一大片树林中去。
在最初2英里的路途上,草木稀疏,车子还可以自由通行。只是得不时斩断一些藤类和荆棘,但新移民们前进的路上并没有什么大障碍。
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凉的树荫。喜马拉雅杉、洋松、加苏林那树、山茂、橡皮树、龙血树和其他一些曾经见过的树木连绵不断,一望无际。海上常见的鸟儿在这里应有尽有,像山鸡、啄木鸟、雉以及丝舌鹦、整个爱唧唧喳喳叫的白鹦家族和虎皮鹦鹉等鹦鹉类,刺鼠、袋鼠和水豚在草丛中乱蹿,这一切都使新移民们回想起他们到了岛上后,进行第一次狩猎时的情景。
“可是,”赛勒斯·史密斯指出,“我注意到,这些动物--不论是四足爬行类还是飞禽--都比以前胆小多了。这么看来,海盗们最近曾在这片树林里出没,我们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足迹的。”
果然,在不少地方,众人可以辨认出一些人或晚或早走过的踪迹。此外,有些树木被折断了,大概是为了做标志;那边,有几堆熄灭的炉火灰烬,而且某处泥地上还留下了一串串脚印。但是最终却找不到任何最后宿营的痕迹。
工程师已经吩咐过同伴们一路上不要打猎。海盗们或许正在树林中,开枪打猎会惊动他们。此外,要打猎就得离开车子一段距离,但现在绝对禁止单独行动。
在后半天里,走到距花岗岩宫大约6英里处,路途变得相当难走。为了穿过密林,不得不砍掉一些树,开出一条路来。在进入那些地方之前,赛勒斯·史密斯总是小心谨慎地派托普和杰普先到密林中探视,它们非常负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当狗和猩猩一切正常地回来时,就说明里面没什么可怕的:既没有海盗,也没有猛兽--这两者均属动物,其凶狠的本性是一样的。
第一天晚上,新移民们在距花岗岩宫约9英里的地方露宿,此地旁边是感恩河的一条小支流,以前新移民们不知道这条小溪的存在,它应当连接着整个河系,流过的地区土壤一定很肥沃。
此时新移民们都饿极了,他们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然后,为了晚上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他们就开始采取一些措施。如果工程师只是要对付猛兽,像美洲豹或其他动物,那他只要在帐篷的周围生起火堆,就足以防卫了,但海盗们不但不怕火堆,相反,火堆还会把他们吸引过来,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待在黑暗中会更好些。
此外,新移民们严格地安排了值班守夜。他们两人一班,每隔两小时叫醒下一班的同伴。尽管赫伯特也要求参加,但众人没有让他守夜。于是,潘克洛夫和吉丁·史佩莱一组,工程师和纳布一组,轮流在营地附近巡视。
其实,夜晚也只有几个钟头的光景。黑暗与其说是因为没有太阳造成的,倒不如说是由于树叶茂密造成的。森林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美洲豹嘶哑的吼叫声和猿猴的吱吱叫声,这似乎惹得杰普“老爷”相当恼火。
这一夜平安无事地过去了。第二天,2月16日,新移民们与其说是艰难,还不如说是缓慢地举步穿过森林。
这一天,众人只走了6英里,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必须用斧子开路。新移民们就像真正的土著一样,不砍那些高大优雅的树木,只砍那些小的。当然,不砍大树可以节省大量的工夫,但这样一来,开辟出来的道路就不太直,由于拐弯很多,路程也就长了。
这一天里,赫伯特又发现了一些以往在岛上不曾见过的新树种,比如下垂的叶掌像喷泉水似的向四周散开的乔木状蕨,还有树上长着一种味道极好的甜果肉的角豆树,野驴贪婪地咀嚼着它的果实。
在那里,新移民们也发现了高大挺拔的卡利松。这种树成簇成簇地长着,树干呈圆柱形,顶部顶着长成圆锥状的绿叶,树身高达200英尺。卡利松正是新西兰的树中之王,与黎巴嫩的杉树一样闻名于世。
至于动物,除了猎人们至今以来见过的以外,并没有发现别的新品种。然而,他们隐约看到了一对澳洲特有的大飞鸟,但无法靠近。那是一种名为鸸鹋的鸟,身高5英尺,毛羽褐色,属于涉水鸟类。托普撒腿跟在它们后面跑,但那对鸸鹋从容地把托普抛在了后面,它们行走的速度实在惊人。至于海盗们在森林里留下的踪迹,新移民们还发现了几处。在一堆看似刚刚熄灭的火堆旁,新移民们注意到了一些脚印。他们极其认真地观察着这些脚印,一一量出了脚印的长度和宽度,很容易得出这是5个人的足迹。显然,那5个海盗就在这里露宿过。但是,众人没有发现第六个人的脚印,这才是众人那么认真观察的真正原因,要是有的话,那一定是艾尔通的。
“艾尔通并没跟他们在一起!”赫伯特说。
“没有,”潘克洛夫答道,“他之所以没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恶棍们已经把他给杀了!哼,要不是那帮恶棍连个老巢也没有,我们就可以像围捕老虎一样围剿他们!”
“没错,”记者答道,“他们更可能是在四处流窜,因为他们故意这样扫荡,直至最后成为岛上的主人为止。”
“岛上的主人!”水手吼道,“岛上的主人……”他又重复道,好像喉咙被一只铁爪抓住似的哽住了。然后,他稍为平静地说:“您可知道,赛勒斯先生,我的步枪里上的是什么子弹吗?”
“不知道,潘克洛夫!”
“正是那颗击穿了赫伯特胸膛的子弹!而且我发誓,它这回不会再打偏了!”
但这一公平合理的复仇并不能使艾尔通起死回生。在认真分析了地上的脚印后,哎!众人不得不断定,再也没有任何希望见到艾尔通了!
当晚,他们在距花岗岩宫14英里的地方驻扎下来,赛勒斯·史密斯估计他们离爬虫地岬已经不超过5英里了。
果然,第二天,他们横穿过森林,抵达半岛的顶端。但在那里既没有找到海盗们的老巢,也没有找到那位神秘的陌生人隐居的秘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