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新移民们没什么好抱怨的,吃亏的可是他们的敌人。敌人那边已经有4个人受了重伤,甚至可能死了。而新移民们却毫发无损,甚至没有白费一颗子弹。如果海盗们打算继续用这种方法进攻,而且只依靠小船来实施登陆计划的话,那他们很可能会被一一消灭。
大家现在可以明白了,工程师的部署是多么正确啊。海盗们可能会以为他们的交锋对手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而不可能轻易取胜呢。
在逆流中挣扎的小船,用了半个小时才划到“奋进号”旁边。当小船上的伤员回到甲板时,到处鬼哭狼嚎,接着船上又胡乱地放了三四枚炮弹。
但此时,其他海盗因为气愤,又或许因为昨晚的狂饮,有大约12个人摇摇晃晃地跳进了另一只小船中。这时第二艘小船也放进了海里,里面坐着8个人。当第一艘小船朝小岛又冲过来,想把小岛上的新移民赶出来时,第二艘则准备强行夺取感恩河入口。
显然,目前的形势对潘克洛夫和艾尔通来说仍然很严峻,于是他们认为应该马上撤回本岛上。然而,他们还是等到那只小船进入射程范围内,接着,机灵地放了两枪,使小船上一片混乱,然后才撤离。他们冒着枪林弹雨飞快地穿过小岛,跳进独木舟中,在第二艘小船正好到达小岛南端时穿过了海峡,跑回去蹲在“烟囱管道”附近。
他们刚和赛勒斯·史密斯及赫伯特碰头,小岛就被海盗们占领了,第一只小船上的海盗开始在小岛上四处搜索。
几乎同时,感恩河阵地上又传来了枪声,第二只小船迅速地逼近河口。小船上的8个人正要上岸,其中2人被吉丁·史佩莱和纳布击中了要害,小船顿时失控,一头撞上礁石,在感恩河河口撞得粉碎。其余6个幸存者则把枪举过头顶,以防被海水弄湿,就这样他们徒步走到了河流的右岸。紧接着,他们发觉自己暴露在离阵地的火力点很近的地方,于是拔腿就朝漂流物淤积地角方向逃窜,逃到子弹射程范围外。
目前,情形是这样的:在小岛上有12个海盗,其中有几人无疑受了伤,但他们有一只小船;在海岛上则有6个登陆了的海盗,但他们不可能到达花岗岩宫,因为他们无法过河--那里的吊桥已经被拉起来了。
“行啊!”潘克洛夫冲进“烟囱管道”时嚷嚷,“行啊,赛勒斯先生!您怎么想?”
“我想,”工程师回答,“我们要采取一种新的战斗方式才行。因为那些海盗不会愚蠢到继续待在对他们这么不利的处境中和我们作战!”
“他们永远也渡不过海峡的,”水手说,“艾尔通和史佩莱先生的卡宾枪会在那里阻止他们的。您知道的,卡宾枪的射程超过1英里哩!”
“可能吧,”赫伯特说,“但是仅有2支卡宾枪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双桅横帆船上的大炮呢?”
“哎!我想,那艘双桅横帆船还没行驶到海峡里呢!”潘克洛夫回答。
“可是它要是过来呢?”赛勒斯·史密斯说。
“不可能的,因为会有搁浅和沉没的危险!”
“有可能,”这时艾尔通说话了,“海盗们会利用涨潮进入海峡里,然后趁退潮前离开。到那时,我们的阵地可经不住他们的炮火。”
“见他妈的鬼!”潘克洛夫大声嚷嚷,“的确,那帮恶棍好像准备抛锚了。”
“说不定我们得躲进花岗岩宫里呢。”赫伯特指出。
“再等等!”赛勒斯·史密斯应道。
“但纳布和史佩莱先生呢……”潘克洛夫说。
“他们会及时和我们会合的。艾尔通,您准备好。现在该是您和史佩莱的卡宾枪说话的时候了。”
一点没错!“奋进号”开始抛锚,并流露出逼近小岛的意图。在1个半小时里,海水应该还会继续上涨,而且潮流已经渐渐停止了,海上的情况变得对双桅横帆船行驶有利起来。但至于它敢开进海峡这一说法,潘克洛夫不同意艾尔通,相反的,他认为那艘双桅横帆船应该不敢冒这个险。
其间,占领了小岛的海盗渐渐地逼近了对岸,目前他们与海岛之间只有一条海峡之隔。他们手里只有步枪,所以对埋伏在“烟囱管道”或感恩河河口的新移民们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但是,海盗们并不知道对手装备着射程远的卡宾枪,所以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已经暴露在对方的火力范围内。于是,他们一边毫无戒备地在小岛上察看,一边在沿岸奔忙。
海盗们的错觉很快就被粉碎了。这时,艾尔通和吉丁·史佩莱的卡宾枪说话了,而且它们无疑对海盗中的两人“说”了些“不堪入耳的东西”--因为那两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海盗们顿时乱成一团。另外10个海盗甚至没能顾及受伤或死去的同伙,就仓皇地逃到小岛的另一边岸上,跳进来时的那只小船,然后,拼命向那艘双桅横帆船划去。
“又解决了几个!”潘克洛夫喊道,“说真的,史佩莱先生和艾尔通好像约好似的,竟同时开了枪!”
“先生们,”艾尔通一边把子弹推上枪膛一边说,“情况变得更糟了,那艘双桅横帆船要开船了!”
“它在起锚!”潘克洛夫大叫。
“没错,它已经起锚了。”
果然,众人清晰地听到双桅横帆船上机关的转动,还有止链器叮叮地撞击着卧式锚机的声音。一开始“奋进号”还被锚扯住,而后,当锚完全拉起来时,“奋进号”就向海岛这边开过来了。这时,风从海上吹来,那艘船扬起三角帆和前桅帆,渐渐靠近岸边。
躲在感恩河和“烟囱管道”阵地的人们默默地注视着那艘船的一举一动,心情非常紧张。等到新移民们在短距离内暴露在双桅横帆船的炮火之中,而且他们又无法进行有效的还击时,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糟糕。那么,现在要怎样才能阻止海盗们登陆呢?
赛勒斯·史密斯显然意识到了这点,而且他正在思考着应付的办法。时间要求他马上就得拿定主意。但该怎么办呢?既然储粮充足,是否就撤进花岗岩宫,在围困中坚守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呢?目前这样做可以,但以后呢?海盗们照样可以占领海岛,肆无忌惮地进行破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将战胜困守在花岗岩宫里的人。
然而目前还有一丝侥幸:鲍勃·哈维或许不敢开他的船到海峡来冒险,而只敢把船停留在小岛外。如果是这样,那艘船离海岸足足有半海里,在这段距离内,它的炮击也许不会造成特别大的危害。
“绝对不会,”潘克洛夫一再强调,“这个鲍勃·哈维可是个老水手,他绝不会贸然进入海峡的!他很清楚这样那艘船是会遇到危险的,只要在海上情况一变差,又失去了船,他可怎么办呢?”
然而,那艘双桅横帆船已靠近小岛了,而且看得出来它正努力朝岛的下端开去。此时风很弱,而且这时潮水的冲击力也大为减弱,鲍勃·哈维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他的船。
那些先头派来的小船开辟的航线,使双桅横帆船上的人对这条海峡已相当了解,因此双桅横帆船可以肆无忌惮地往里驶。它的企图很明显:到花岗岩宫前抛锚,就在那里,用炮火来还击那些对他的海盗们造成大量伤亡的枪弹。
很快,“奋进号”就到达了小岛顶端,并顺利地绕了海岬。这时,船的后帆也扯起来了,于是双桅横帆船顺着风,行驶到感恩河附近。
“那帮强盗!他们竟然来了!”潘克洛夫大喊。
此时,记者和他的同伴觉得是时候放弃感恩河这个阵地了,因为他们就算继续在这里,也无法阻挡那艘船前进了。于是他们明智地采取了行动,撤回去与赛勒斯·史密斯、艾尔通、潘克洛夫和赫伯特等人会合。
吉丁·史佩莱和纳布借着岩石的掩蔽,躲过枪林弹雨,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烟囱管道”。在必须采取决定性行动之时,新移民们能聚到一起是最好不过的。
“史佩莱、纳布!”工程师喊道,“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记者回答,“只是被流弹擦破了点儿皮!可是,那艘该死的双桅横帆船开进海峡来了!”
“是啊!”潘克洛夫接过话头,“只要再过10分钟,它就会到达花岗岩宫前面了!”
“您有什么打算?赛勒斯。”记者问。
“趁着时间还来得及,而且海盗们还没发现我们,我们得躲进花岗岩宫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吉丁·史佩莱道,“可是万一躲进去……”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工程师说。
“那么走吧,快!”记者说。
“赛勒斯先生,您不想让我和艾尔通留在这里吗?”水手问。
“这有什么用,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说,“不,我们不分开!”
一刻也不能迟了。新移民们撤离了“烟囱管道”。幸好某处岩石的凸角挡住了他们,使他们不至于被双桅横帆船上的人发现。但两三声枪响和炮弹击碎岩石的轰隆声,都在提醒他们:“奋进号”离他们很近了。
不过片刻,众人便冲进升降梯里,升到花岗岩宫门口,并跑进大厅。而托普和杰普从前晚开始就一直关在这里。
好险!透过树枝,新移民们看见“奋进号”在烟雾中驶进了海峡。新移民们甚至不得不闪到一旁,因为尽管感恩河阵地和“烟囱管道”阵地上此时已经无人驻守,但船上的炮火射击仍然不断。那4门大炮漫无目的地对那两个地方进行轰炸,连岩石也被轰碎了,每一声炮弹声响起,都伴随着海盗们的一阵喝彩。
众人才庆幸赛勒斯·史密斯有先见之明,事先采取了防预措施把花岗岩宫的窗户隐蔽起来,使花岗岩宫得以在炮击中幸免于难。然而这时,一枚炮弹擦过门洞,落在走廊里。
“该死的!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潘克洛夫嚷道。
或许新移民们还没被海盗们发现,但鲍勃·哈维肯定已经发觉这陡壁上的树叶相当可疑,所以发射了一枚炮弹过来试探。几乎同时,炮声又响起,另一枚炮弹击开了那片树叶窗帘,花岗岩壁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新移民们的蔽护所被发现了!他们身陷绝境。此时他们既不能阻止那些枪弹,又无法躲避炮弹轰击下在他们身旁四散的碎石,只好躲进花岗岩宫的上层过道里,任由海盗们狂轰滥炸他们的住所。不料,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响声,接着一片凄惨的叫喊声传来!
赛勒斯·史密斯和同伴们连忙朝一扇窗户前跑去……
那艘双桅横帆船,不可阻挡地被一股龙卷风似的水流高高举起,不到10秒钟之后,便挟带着它那些恶贯满盈的船员们一起沉入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