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是怕那妖女出谷嘛,心想着她若出去了,我等辛苦隐藏了二十年的踪迹便会被人发现,这不才出招狠了些,哪知道谷主会替那妖女挡去我的银针,而且既然是毒针那摆明了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我也就没研究那解药。”
那彪焊男子说得甚是凄哀。
“你还说!”
妇人抄起门边的笤帚就往彪焊男子身上打去,瞬时打骂声,劝架声吵闹一片。
“安静!”公孙嵘淡淡地启口,“若有那吵嘴的闲工夫,不如帮我出谷寻几味药去。”
“出谷?”
公孙嵘的话立时让屋里的人没了声响。
“为何要出谷去?难道谷中就没有什么药可以代替吗?”
“没有。”公孙嵘摇着头,而后抬起眸子问道,“谁愿意去?”
“公孙先生,不是我们不愿出谷去,而是若出去了,万一在外头遇上了以往的相熟之人,亦或是更倒霉些遇到了仇家,那怎么办?”
彪焊男子的话瞬时引来众人的点头附和,他们在此隐居二十载实数不易,不能随便到谷外抛头露面啊。
“我去。”独孤岑接过话茬,“公孙先生差哪几味药请写于纸上,我替珉文哥哥寻药去。”
众人的反应惹恼了独孤岑,不就是寻几味药,怕什么?何况二十年前还没有她呢,让她出谷去,他们总该放心了吧。
“不许去!”
独孤慧苍老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屋子。
“爹爹!”
“你与我相貌有几分相似,若让有心之人瞧见了,指不定也能联想出来,爹爹不能冒这个险。”
“好,不去,都不去!那珉文哥哥的命怎么办嘛?”
独孤岑耍着脾气,瞧着面色惨白的风珉文眼见着就要哭出声来了。
“让我去吧。”
汍儿竟不知何时站在了众人身后,梨花般娇嫩的脸上此时渗满了汗水,泥土也狼狈地沾上了她的脸,她好似一路从湖边跑来的模样,不断喘着粗气,手里紧紧拽着那条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绛丝带。
“你?”那妇人斜睨了汍儿一眼,“你个妖女当真有那么好心?你方才还说了,我们谷主的命你不稀罕呢,如今我等怎么知道你个妖女出谷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我会回来的。”汍儿的声音提高了些,那妇人出口闭口唤着她妖女,实在让她有些窝火,然而此时不是与她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因我而受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汍儿朝风珉文的床边走去,神色全无,让人猜不透她此时的心境,然而她身上好似有着一股魔力,竟让面前的人纷纷替她让开了路。
“你不能死。”汍儿犹豫着,而后抓起了风珉文的手,绛丝带辗转间被握在两人手心之间,“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若死了,莫非想让我随你一同去地府拜堂不成?你那么疼惜我,怎么舍得让我死了?”
汍儿说着双眸之中又晕出了些许水雾,她用力将它们拭去了,而后放下风珉文的手,回身朝公孙嵘道,“公孙先生请写方子吧。”
烛光曳动的小木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公孙嵘身上,没有人发现,风珉文方才听见汍儿的话,眸子里竟溢出了泪水。
晶莹剔透的泪痕。
“公孙先生。”
众人齐唤,那公孙嵘当真放心就这么让那妖女出去了?
公孙嵘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提笔写了药方交于汍儿手上,“快去快回,他身上的毒虽已被控制住了,然而随时有毒血攻心的可能,万万不能耽搁的。”
“是。”
汍儿轻声应着,而后将药方藏于怀中,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了。
“公孙先生!你怎么就那么让妖女去了?”
众人皆是不能理解。
“因为。”
公孙嵘瞧了眼昏迷过去的风珉文,蓦地发现了那抹晶莹。
……
“我信她。”
……
“我信她。”
似是随着风珉文那日的话,公孙嵘脱口而出。
江南夜晚的街道甚是繁荣,较之京城一丝都不逊色。
南宫冶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
他总觉得琳琅玉好似在预示着什么事,一个晚上通亮的竟不曾暗去,当他走到街道之上,那道幽色的绿光便显得越发的肆意了,南宫冶入神地想着那玉佩的奇怪之处,不料却与一贼眉鼠眼的男子撞上了。
“抱歉,公子。”
那男子粗粗瞥了他一眼,又慌忙低下了头逃开了。
“真冒失!”南宫冶掸了掸被那男子撞到过的衣衫,却蓦地发现自己怀中的钱袋不翼而飞了,“小贼!”
南宫冶大吼一声朝那男子的方向追去,只是片刻过后,他便已经拽住了那小贼的衣领,“快,将本公子的钱袋交出来!”
他专注的瞧着身前的小贼,殊不知身边有一抹樱草色的身影匆匆掠过去了。
那个让他寻了二个月,日思夜念无法释怀的人便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了。
“老伯,我请问一下,济世堂往哪个方向走?”
汍儿问着一个卖包子的老翁,神色甚是焦急。
公孙先生说了,风珉文所中之毒是片刻都不能耽搁的,她顾不及其他,如今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快些寻到那几味药,而后将药材拿回谷中。
“济世堂?”那老翁瞧了眼汍儿略显狼狈的模样,指着南宫冶身畔的一家朱红色门面道,“就在那里。”
“谢谢老伯。”
汍儿点头致意,而后又急忙往济世堂的方向跑去。
只是瞬间功夫,汍儿第二次从南宫冶身边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