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放她进营了?”郎烬寒狭长的眸子,在烛火下闪过一抹寒光。
士兵傻傻的点了点头。
郎烬寒心里蓦地有些烦,那几个女人到底要搞什么?追他都追军营里了?他是要打仗的男人,不是每天只知道女人、欢愉的登徒浪子!
“你去问问她,她是我的第几位夫人!”郎烬寒一甩手,又重新坐回主位,那士兵满头雾水,讷讷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要退出营帐。
不料,与进账的人撞了个碰头。“嘶……谁啊?”
来人风情一笑,将捂头龇牙的士兵又重新推回了营帐里,悦声道:“我是他的第一夫人!”
此言一出,饶是刚刚还在痛呼的士兵也是一阵,心道这女人到底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而郎烬寒,一双黑眸,阴鸷的看着进门的女人,暗道怎么会是她?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朱珠珠,谁允许你擅闯军营的?”郎烬寒面无表情的沉声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相见,他的内心极为复杂。
他给她的那些虚假的温存,狠绝的心伤,都不见这女人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算是他无情的将匕首刺入她的身体里,她依旧淡淡的对自己恬静一笑,好像在说,就只是这样?
朱珠珠,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又为何独独对我与众不同?
径直走到郎烬寒的面前,却并不着急回答郎烬寒的问题,而是回头冲着身后的士兵一笑,“怎么?我们两口子说些暧昧情话,你也要听?”
士兵黑脸一烧,赶紧一撩帐帘,疾步离开营帐。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隐了一份小媳妇儿般的娇羞,看的朱珠珠哈哈大笑不已。
“笑够了?”郎烬寒看着案前笑的妖娆的女人,心里蓦地一松,她能这样笑,是不是就代表她的心里,已经抛开放过了那些不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郎烬寒的内心别扭又纠结的厉害,他既不想遂了她的意,演一番百年好合、恩爱不移,却也不想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朱珠珠笑够了、笑爽了,这才缓缓止住笑势。一回身,端坐在郎烬寒的面前,一脸的正经严肃,与刚刚大笑的表情,判若两人。
一个人,竟然可以在瞬间就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推盘重置,这份收敛和沉定,也不是一般人能修炼得了的。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好好保命,就算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朱珠珠与郎烬寒分坐案几两端,一个明烈,一个冷寒,可这冰火般的奇妙组合,却有种让人不忍移视的耀眼。
郎烬寒眉尾一挑,“就为这个?”
朱珠珠淡淡一笑,“就为这个。”
“好。”男人幽深的一笑,“如果盛世太平,不再需要我去仗剑天下,那么这条命,你要便拿去……”
“好,一言为定。”朱珠珠明艳一笑,刹那间,星河暗坠,月影无颜,好像天地间的一切华彩,都比不过眼前女子的半分笑颜……
从何时起,自己的视线便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又是从何时起,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有意无意的便会流转在自己的心间?
帐中的烛火很明烈,虽然帐外是冷风涔涔,月色清寒,可帐内却十分的暖和。朱珠珠依旧是她惯穿的那身白衣,没有什么繁复的花式,却独独有一份清绝的味道。
郎烬寒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朱珠珠也安静的端坐在另一端,彼此都是不言不语。
今晚,朱珠珠在明月的安排下,好不容易躲过众多宫人,翻墙而出,这才暂时逃脱了皇宫那个囚笼,她把郎烬寒和皇甫轩的矛盾,简单的告诉了徐风涯,想必徐风涯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可以解决的办法的。
至于郎烬寒……朱珠珠无奈的轻吁口气,每次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她是真的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不再过问他的生死。可内心里却有种激烈的呐喊,告诉她,不!郎烬寒没有变!他还是曾经的他!再相信他一次不好么?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挨到现在,朱珠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一个与郎烬寒有关的故事结局,她不知道,是合,还是离……
“我要回去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朱珠珠其实想问的话有很多,比如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比如我在皇甫轩的身边,你是否会担心……可转念一想,这些问题就算她问了,有用么?还不是徒惹闲愁!
郎烬寒深眸一抬,看着起身要离开的女人,胸中那股奇怪的反应又涌了上来,可那股燥热之下,仿佛又嵌着一丝冰凉,这感觉可是从未有过的。
“我以为你也要留下来一起战死沙场呢。”郎烬寒言语间的讥笑成分,显而易见。
朱珠珠本来是要直接离开营帐的,可听他这么一说,脚步随即一驻,微微回身道:“怎么?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郎烬寒又将视线重新调转回手中的卷轴,不再理会帐门口的女人。
朱珠珠想了想,深深觉得他说的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试试,遂又来到他面前,整个人俯身靠近郎烬寒,吐气如兰道:“如果你求我跟你并肩作战,那么……我会考虑。”
因为俯身的尺度很大,朱珠珠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了案几上,可距离郎烬寒却还是有一小段的距离,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很危险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倒不是姑娘家用的脂粉香气,好像是与生俱来的香味,不浓不烈,却就是那样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你的弊端。只要轻轻一个呼吸,便是满腔的馨香。
微敞襟口,隐约可见衣衫下娇弱的起伏,其实朱珠珠这身衣服,可以说将她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使这样的弯腰动作,也看不见丝毫破绽,可郎烬寒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她,是该死的吸引人的眼球。
“烬寒,千扬他……”哗啦一声,帐门被掀开,铁诗岚一脸急切的走了进来,还没等看清面前的景象,她便急急的开口汇报,可是……这抬眼后的情景……
“怎么又是你?你在这干什么!”铁诗岚一下子就来到了朱珠珠的身侧,一个狠力,就要将朱珠珠整个人拉起,“烬寒!你跟她在做什么!”
朱珠珠借势起身,笑的不怀好意,她在这干什么?她本来是什么都没有干的,可眼下你铁诗岚撞个正着,那我要是什么都不干,是不是有些太对不起你了?
帐外的风势,愈显猛烈,吹得厚厚的棉毡帐门,都忍不住的呼呼作响,帐内一个急红眼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她认为的淫妇,恨不得将其拆骨入腹。
“诗岚,你放肆了。”郎烬寒没有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幽幽的开口薄责了铁诗岚,他跟朱珠珠要是真有什么,还会这样衣衫工整么?
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饶是铁诗岚这样骁勇善战的督军大人,也是扭不过这千古的定律:嫉妒中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她双目几近赤红,大声回喝道:“我放肆?”重重的将佩剑扔在郎烬寒的案几上,“郎烬寒,我跟师兄二人,与你出生入死,这是我们自愿;我对你有情,你置之不理,这是我自愿!可你用得着这样侮辱我吗!”
朱珠珠乐的在一旁看戏,唇角甚至微微弯曲一个满意的弧度,这种痴情女声讨薄情郎的剧目,她以前在茶馆窗跟下,最喜欢听了。
“这是在军营,没有通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你这个铁督军,不知?”
铁诗岚被气的一笑,“你还知道这是军营?那我问问你,私自在军营里跟女人暗通款曲,就不是违反军纪?”
啪的一声,是卷宗被重重放置在案几上的声音,“这郎家军,可还是我的军队?”
铁诗岚一怔,一时之间有些没搞明白状况,“是、是啊……”
“我在我的军队里,跟我的女人,做我的事,有错?”
这下子,不光铁诗岚愣了,就连朱珠珠也是懵头不已。
什么叫他的女人?什么叫跟他的女人做他的事?这种话听起来很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喂!郎烬寒!”
“烬寒!你说朱珠珠是你的女人?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铁诗岚没有理会朱珠珠要脱口的质问,她现在简直就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郎烬寒竟然承认了这个女人,是他要的人?是这样的吗?
“跟你无关。”郎烬寒斜睨了铁诗岚一眼,不由分说就要坐回远处,可铁诗岚哪里肯安心的任这出闹戏终了?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回响在沉闷的军帐里,朱珠珠双手捂唇,难以置信!
铁诗岚哭的梨花带雨,即使她身上的戎装还没有换下,可那种刚柔的结合,却更为她增添了一抹楚楚可怜。
“郎烬寒!我恨你!”铁诗岚哭着怒指郎烬寒,“我恨你将我的一腔爱意,付诸东流!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朱珠珠从本心上来说,她并不讨厌铁诗岚,尤其还有小时候的交集,要说像仇人那样见面眼红,倒也不至于。
可是,长大后的铁诗岚,却跟小时候很不一样。除了美丽依然以外,性情可谓是大变!刁蛮、人性、无理取闹,好多的缺点已经将她曾经的美好抹煞殆尽!
这样的女人,就算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一副好内在,男人也不会将视线凝留在她身上太久的。
郎烬寒维持着被打的姿势,不动不移,视线冷的要结成冰。双拳紧紧的握紧,牢牢的靠在身体两侧,他从来不打女人,可就算不打女人,他要惩罚一个造次军人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
这与男女无关,与纪律有染。
“还有你!”铁诗岚见郎烬寒没有反应,只是面色黑的可以,当下也有些后怕。郎烬寒虽然为人清冷,看似没有脾气,可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他郎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