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艰难的看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司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色,却在顷刻间又燃起一丝笑意,陌离一怔,耳尖的听到有脚步声向这里传来,“你去吧。”他听到司胤这么说,便低头躬身退下,出营帐时与青珞擦肩而过。
“谢谢。”他低低的称一声谢,心中在祈求,若是方宏,有没有可能,将这两个人都治好。
青珞的脚步一顿,旋即用手挑开了帐帘。
还没进去,一个人就已经扑了上来,那人懒散的没有穿上盔甲,但肩上的护肩,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硌人。
“滚开,没看到我拿着东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手上也使了力,将他一把推了开去,旋即单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案上,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让司胤有瞬间以为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就要陷入这样两泓深潭中。
“吃饭。”青珞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要走。
司胤慌忙一把拉住她,委屈的开口,“就我一个人吗?”
青珞脚步一顿,眼底慢慢泛起笑意来,“我去叫陌离进来。”
“陌离他出去了,有任务。”司胤一本正经的开口,双眼却期待的看着青珞。
“是吗?”青珞看他一眼,神色有些淡淡,既而眉微皱,“顾司胤,你当真没有什么瞒着我?”说着,视线已经在他脖颈上划过。她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隐约听到了方宏的名字,有什么事,是需要方宏的?
司胤嘻嘻哈哈一笑,趁势搂住了她的腰身,调笑着印上来一个吻,“我可以瞒着天下人,可不会瞒着你啊。”如果说是自己身上的毒,他眼神黯了黯,既而心已经揪紧,就算是身上的毒,青珞我也不曾骗过你,只是换了个方式,我是真的,快要死了。
青珞狐疑的看他一眼,却让司胤微微有些紧张。
淡淡的推开他,青珞垂下了眼帘,“我还有事,让秦痕进来陪你吃饭。”
“不要。”斩钉截铁的回答,司胤双眼看着她,眼光愈加的委屈,“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吃饭,就像……”丈夫和妻子淡然温馨的那种。
青珞终于明白,这个人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无法拒绝,无论他眼中的光芒是真是假,可都让人只能心软下来。
司胤想,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他和他爱着的人,在雪花肆虐的黔北之地的营帐里,吃着饭,虽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然而偶尔间眼神的交流,暖暖的,连心和身体都跟着暖起来,他忽然想起了葡萄架下的那对夫妻,他们过的,是不是也像这样的一种生活,淡然幸福。
黔北那里自从冥月他们劫了司胤的大半粮草,双方倒是又僵持起来。
而九阙那边,倒可以说出了几件大事。
兵部尚书柳墨被参与冥月主帅沙图於有染,宸郡王顾宸西请旨将柳墨查办,羽成帝吩咐他全权负责,而顾宸西带着人搜了柳墨的尚书府,竟在一个花瓶中搜到了与沙图於来往的信件,此番证据在前,柳墨哑口无言,只能耷拉着脑袋,被打入了大牢。
靖王就算有心要管,也抵受不住九阙群情激奋,愣是不敢向羽成帝说一句求情的话。
然而他却隐约听到些风声,说是顾司胤身中奇毒,怕是命不久矣,而如今的顾宸西,很受羽成帝的赏识,竟然以身体虚弱为由,让顾宸西监国,向来都只有太子或摄政王监国,羽成帝此举,很多人都大概有些明白了什么,这些日子,跑向宸郡王府自然是更勤了些。
乔家的藏书楼里,乔岑已经好多日没再出来过。
乔迁带着饭菜,无奈的过来看时,叫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心中不由一慌,忙推门进去,看到的是昏迷在一大堆书上的乔岑。
手中的饭菜‘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来人,快来人啊……”
一大群人手忙脚乱的将乔岑抱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又是忙着烧水,又是帮忙打扫弄脏了的藏书楼。
乔迁一把脉便知道他是累的不行,气血两亏,让人掐着他的人中灌进去一碗参汤,守了一会,便叹了口气,他继续去找那本医术,心中也不免有些埋怨,他那个早在九泉之下的爹,到底是把那书放在哪了。
乔岑醒过来时,也已经过了一更,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摆设,愣了好半会,才想起这里好像是自己的屋子,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挣扎着要下地,他还没找到那本医术,怎么能待在这里。
只是身体明显的虚弱,他跌跌撞撞的下床,手在床边的案上一扫,将放在那上面的碗‘乒乒乓乓’摔了一地,碗中还没喝完的参汤在地上以一个诡异的弧线,慢悠悠的淌去。流向他屋子里的一个角落。
没有像其他地方那么平整,那里有些疙里疙瘩,像是被什么不知轻重的人粗暴的对待过。
乔岑愣愣的看着那个地方,忽然间脑子里‘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想起。
“爷爷是个坏人,爷爷是坏人……”
哭的伤心的小男孩拼命的在自己墙角挖着土,明亮的双眼之内满是失望,“爷爷怎么可以害人,怎么可以……”
他手上抓着一本有些陈旧但却保存的很好的医术,抓的都要变了形,死死的将那本医术往里面塞,说的有些咬牙切齿,“哼,把你最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不给你,爷爷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