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深,萧辰远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追溯十六年前的种种,真如黄粱一梦中。
屋内月影稀松,甚至对突然而至的黑影的到来也未曾发觉。
黑影躬身一拜:“主子,今日我在城中探查,樾陵城中今日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看士兵字样应该是骥王孟项所部。”
已是月底,萧辰远看向窗外的朗朗夜空,果然,时机已过,没有那般圆了。
回转过来,:“这水,果然是愈发的浑了。孟项么,他也来了,一个个都不避讳背上谋反的罪名吗?看样子,不会等到太子生辰了,骥王都带兵来了,季大将军,秦相爷他们这些人恐怕都坐不住了,原来只道他们相争,自己进来不会有失,可现在,我们的这位俞王殿下动机未明,只怕,迟早回牵连到我身上。”
“那,主子,要不要联系京城旧部,连夜返回临安?”
萧辰远暗道此事艰险,城门恐怕早已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眉头一簇,“不用,你去联系京都卫家。“
黑影思索下来,顿时明了,立刻一拜:“是”。
……
天辰山庄。
卫拂端坐戒律堂上座,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吵闹的不可开交,就觉得万分头疼。
淳意跪在地板上,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不想牵连与她,终究让娴儿走到了这样为难的境地。
一面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另一个是自小陪伴,彼此早已胜过姐妹的我,明明不想使她这般为难,可偏偏还是传到她的耳里。
淳意跪拜在堂下,堂上气度不凡的卫夫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大清早,掌顾后园内堂总管事袁大娘带着一帮仆妇进来,不由分说就带着人把睡影惺忪的淳意捆绑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四处指挥四处翻查,即刻,便找到一大堆金银首饰,然后,便是到了这里。
腿已麻木,拖拽着到了堂中,堂上的夫人满目威仪,身旁站着的萧玉凤冷冷看着,面前早已摆好了各类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
淳意微微一笑,夏日以至,暑气袭来,心中却是格外平静。
心中了然,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萧玉凤不由大怒:”好你个背弃主子的奴才,二小姐待你不薄,你居然贪图财物到娴儿的头上,现在到了这里,居然还笑,怎么,是笑我们无知吗?”
又转身压低声音,对卫拂说道:“娴儿心善,又年幼天真,难免会被这这恶奴所欺,母亲,还不快惩治她这个背信欺主的奴才!“
言之凿凿,好一番疾言厉色,听在淳意看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究竟是谁会害自己,自己这十六年来,自问无愧于心,却想不透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可那一堆金银首饰,坐实了我为利偷盗的罪行,看大小姐一副咄咄逼人的神情,娴儿又不在这里,即使在这儿,又能如何呢?
淳意跪伏盈盈一拜,“夫人,淳意感念您的收留大恩,未曾报恩,又怎么会做下背弃夫人,欺辱主子的事呢?而且,我和娴姑娘自小脾气相投,我又没有什么亲人,便视作姐妹,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一定谁要陷害奴才,您一定要明察啊!”
萧玉凤听到如此说,顿时有些惊慌,“母亲,看这奴才真是诡辩,如今证据确凿,她空口白牙的就说不是自己做下的,明明就是看被抓现行,故而狡辩,母亲,您一定要好好惩治了这个奴才。”
淳意还欲说,庭外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急急而来,不多时,曼妙花容,一身黄衣温婉的萧二小姐就进来了,一看见淳意,顿时急道:“淳意,你怎么样了?”
淳意看向萧云娴,摇摇头,浅浅一笑。
萧云娴这才放了心,若非不是听到姐姐院中的丫头闲谈,她还不知淳意已然出了事,心下暗道:“幸亏自己来得及时,不然,这满堂的刑具,只消一样,便会要了淳意的命啊。“
萧云娴知道此事必定有人陷害,急急上前:“母亲,淳意绝不会做如此下作的事来,她为人真诚和善,绝不会如此,定是有人要害他。“
萧玉凤不由愤愤,“云娴,你可是大家小姐,怎么能与这种奴才为伍,况且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年幼,她使得这些手段你又怎么可知?”
“来人啊,上刑具!”话落,便又一众仆妇上前绑的绑手,夹的夹腿……
云娴立刻扑到淳意身上,带着哭腔大喊:“母亲,你快叫人住手,快啊!淳意是让人陷害的,冤枉啊!”
淳意看着云娴,眼中缓缓留下一行清泪:”娴儿,谢谢你。“千言万语,却不知还说些什么。
云娴回笑道:“你说什么呢,淳意,你我姐妹,我绝不会他们动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随而眼神一冷,扫向还欲动手的妇人们,仆妇们顿时忽而觉得凉意充斥后背,没想到,平日里温婉如水的二小姐居然发起狠来也如此厉害,丝毫不输玉凤大小姐。
卫拂看着下堂,久久不语,见这丫头果然幸运,居然到了此时,娴儿会如此挺身相护,这番情谊,倒是自己疏忽了,这丫头留着便是个麻烦。
一看这丫头,十六岁,整整十六年了,长得也越来越像那个人,不把她早点弄走,迟早会如那人一样是个祸害。
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心思流转,幽幽一笑:“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吵了,我看玉儿说的也是不错,这淳意,到底是查出了这些东西,证据摆在这里,容不得娴儿你护短。”
萧玉凤立刻嘲弄的看向云娴,又观淳意,轻蔑一笑,云娴顿时来气,正想争辩,只见淳意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作罢。
卫拂尽收眼底,不动声色:”不过,娴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从今日起,这事情未曾查清楚之前,淳意,就去东官哪儿吧。“
众人只得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