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怎么瞧也不是短命的,怎么就没了,真是的……”老太后感叹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祖母知道你难过,想想玖兰萱那孩子确实招人喜欢,谁听了都难免揪心,只是但凡太招人喜欢,不论是人还是物件,也容易招人妒嫉,更何况老天也妒忌红颜,孙儿啊,人去就去了,你可是要想开些。哀家最疼的最是你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哀家敢不活了……”
炎夜陵未语,但脸上的表情表明,他想不开。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很理解他的心情,这新婚的夫妻没了,怎么能不让人悲伤。
“孙儿啊,祖母知道你的丧妻之痛,但哀家刚才听说你在朝堂上顶撞你的父亲和兄长,试想外面的传言,你父亲怎么能不生气,至少象征性地也该过问一下吧,这正在气头上,你又如此态度,不是要出事吗?若你父亲再派你去别处,比那边境更苦难的地方,或者将你贬为平民,你叫哀家的心疼死吗?所以,能忍先忍忍吧,一切事情往长远了看,不要只争眼前不是?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哀家一向认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是不是?”老太后苦口婆心。
炎夜陵微微点头,心里却不甚情愿。对于玖兰萱的死,他怎么能轻易就释怀呢?
太后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过:“陵儿呀,你听祖母一句吧,祖母是过来人,经过的事情比你多的多,祖母说的话你细想想,若是现在得罪了你父皇,你的怒对上他的怒,吃亏的那个可是你,等他清醒过来再后悔也没用了,君无戏言啊,陵儿,所以,你一定要冷静,在冷静之前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什么话也不要说,能做到吗?你不答应哀家,哀家可是不放你出去,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吧,哪里也不许去,怕是还安全稳妥些。哀家在这皇宫里这么久了,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哀家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今天,哀家就做你的主了,听到没有?”
炎夜陵闻言心里一动,太后说的确实非常在理,现在自己态度强硬,怕是只会坏事,父皇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脾气暴躁而改变圣意?
怕是只会添堵,太子再在旁边随便煽风点火,事情很可能会恶化到自己无法控制,也可能会让太子再生出别的事情来对付自己,现在自己手里的权力有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如此说来,自己的命尚且保不住,不怎么查清事实真相,又何谈的替玖兰萱报仇?
为了自己的前路,为了死不瞑目地她,倒咬牙也该咽下这口恶气,想到这里,便一笑,笑得虽然勉强,但仍是坚定地点头道:“皇祖母,您放心就是,您说的每句话孙儿都记在心里了。从此后再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孙儿这么大了,还劳皇祖母担心,真是罪过。”
“好孩子。”太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明白的孩子,心是那玲珑的,一点就透,还有,那萱儿的事情都办妥了?用不用哀家做什么?”
炎夜陵摇了摇头:“祖母无须担心,萱儿的事情,有许多下人处理。”
“那你可是记住了,也莫太难过了,这夫妻也是讲缘分的,有八分莫强求十分才是。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己可是要打起精神,扛住才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体可是顶重要的。”太后虽然心里有小小的难过,但毕竟隔着心,也只是心疼孙子而已。
炎夜陵没有再说什么,只虚弱一笑,眉眼间的抑郁并未完全消失。
太后见状,也不再深劝,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就罢了,至于这丧妻之痛,谁说都无用,就得慢慢地熬过去,自己想开才是重要的,不由地道:“陵儿,快回去歇着吧,哀家想说的都说了,这几日未睡,人哪里受得了,快快回去好生歇着吧。”
炎夜陵回到景王府,并未立刻补觉,而是板起脸孔,开始处理事情,就景王妃死亡前后的一切都加以调查。越查眉头皱得越深。
期间,斐凝香红肿着眼睛小心陪伴左右,端茶递水,一脸的哀伤:“王爷,都怪臣妾不小心,没有照顾好姐姐,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也真的,为什么事情想不开,和臣妾说说,臣妾解决不了,但至少也会劝解劝解呀,怎么就能自杀呢,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炎夜陵看了她一眼:“你说她自杀?你没有欺负她?”
斐凝香猛烈摇头,一脸的委屈:“臣妾和姐姐以礼相处,平时不敢逾越半分,另外姐姐对臣妾有些误会,平日里大家尽量躲着不见面,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臣妾不得而知。”
炎夜陵没有说话。
斐凝香见状松了口气。
因为斐凝香一直陪在炎夜陵左右,所有的丫环都不用再近前服侍,而是被她分配到各处接待客人,打扫房舍,准备丧事,反正有许多活计等着她们。
斐凝香不离炎夜陵左右,自有她的意思,一为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抚慰一下炎夜陵受伤的心,另外也是给芯莲和冬兰一个警告,此后是谁的天下,她应该知道。
那样她们最好别乱说话,再说,她们自看到王爷如此宠自己,怕也知道,告状王爷会不会相信还两说。
但斐凝香不敢冒这个险,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以后等王爷一走,她还能寻到正常的借口把两个人处理了,到时候,谁也不会怀疑同她们要告自己黑状这件事情有关。
至于其它的下人,她不怕,很多都是她的人。
“去把最先发现王妃的人找来。”炎夜陵打断斐凝香心里正在拨打的小算盘吩咐道。
是两个前门的守卫。
那是快天明的时候,他们巡视到王府西墙边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响动,他们循声走过去,发现在树丛间的地上有一个身影躺着,近前发现是一个女人,瞧样子已经死了。因为毁容加上身形,也看不出是谁,只是从破烂的衣料上看出是王府下人的服装,便通报。
来了许多人也没认出来。
最后是冬兰和芯莲认出来,说是王妃。
大家才知道王妃已经不在府内了。
后来,冬兰把人擦洗了一遍,这会儿大家也看出来了,果然是王妃。
“把冬兰找来。”炎夜陵继续吩咐。
斐凝香上前一步道:“王爷,那冬兰给王妃姐姐守灵的时候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把长明灯打翻了,差点酿成大火,为此臣妾责罚了她,打了五十棍子,现在还不能起床。”
事实上冬兰正在昏迷发烧,那屁股都被打烂了,已经感染了。
炎夜陵叹了口气:“那我去瞧她去。”
斐凝香心里大惊,恰巧这时墨言进来禀报别的事情,斐凝香差人去瞧冬兰,才知道她快要死了,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就不再担心了。
至于芯莲,她相信她是一个聪明人,不会为了死人做什么错事。
再说,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杀了王妃,自己只不过说过那样的话,到时候不承认又能怎么样,抵死打赖的事情,又不只是自己做过。信鸽事件,王爷不也如此吗?
只是目前炎夜陵火气正盛,能避就避吧。
后来炎夜陵有没有找冬兰,斐凝香不得而知。
景王府的下人们看着景王又恢复了以前的冷傲,而且那脸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不禁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迁怒,悲痛的气氛倒就此被冲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