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冬兰却几乎哭得昏了过去,她送王妃离开的时候,那种生离已是让她揪心揪肝,没想到只几个时辰,她们竟是死别了。
早知如此,她宁可在王府中,拼死保护王妃,也好过让王妃如此惨死。
刚见到王妃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细细地看了,又帮她重新洗的澡,更的衣,她最后一次服侍她,她做得那样认真仔细,比她平日里绣花还要用心,她手指缝里的血都细细地擦了几边,一直到指甲透明美丽如初,她期望她做这些的时候,王妃也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做起来,走下灵堂,故意装傻地问她们这是哪里?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她,告诉自己又从地府里转了一圈,人家没收,这回她定不会吓得逃跑,而是狠狠地抱着她,再不让她离开,她们从此还在一处斗鸡斗狗……
只是,她盼望的奇迹一直没有出现,她躺在那里,静静的,虽然脸上伤痕累累,但她仍是认为王妃是最美的女子,谁会这样狠心,如此伤害她?
最最可恨的是,伤成这样,竟然还得人对外说是自杀,不让丫环们知晓真情,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跟被谁生生地往下扯……
想着,哭得没有力气的冬兰又开始嚎了起来。
“王妃……都是奴婢害的您啊……奴婢没用,保护不了您……您冰冷地躺在这里,那个害你的恶人却……却不知在哪里偷着笑……奴婢真想跟着您去了……”
冬兰哭一会儿数落一会儿,整个人趴在地上,眼睛肿得几乎看不见了。
旁边也有丫环上来劝,怕冬兰真的出什么事情,而且听她胡言乱语得有些不象话,她们不明白她说的是谁,只是听起来让人慌慌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冬兰在地上打着滚地哭,就是不起来……
他人也无法,便任由她了,人若太伤心,能哭出来倒是好事。
如此哭了几乎一天,芯莲忙来劝解,其它人避了出去,她扶着她的胳膊,脸上也是挂着泪:“冬兰,你也想开些吧……王妃若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不是?你知平日里王妃最是心地善良,她看不得人落泪受苦,再说人生死有命的,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可怜的王妃,我们昨天还……冬兰,快收收声,还有很多事情得做呢,王妃的吃穿用度你最熟悉,想想一会儿给她做些什么好吃的,也免得……她在黄泉路上饿着不是?那元宝我们已是尽可能的多折了,太多又怕王妃带着累……”芯莲劝着劝着,自己眼泪又落了下来。
冬兰突然止了哭声:“芯莲,王妃死得这么惨,你说我们该做点什么,也不枉主仆一场?”
冬兰尽量地大睁眼睛,抓着芯莲地胳膊道。
芯莲也收了声:“冬兰,是啊,我们该做些什么。”
“王妃一定是被斐侍妾害死的,我们那天一起听到的是不是?她说要杀掉王妃的,上次说的那么多狠毒的法子,她用上了最直接的,不是她是谁?王妃出府一定被她瞄上了,可怜我们还以为做得神鬼知呢……她没有挑破,也许正等着这个机会动手,如此说来,我不是害了王妃?”冬兰的声音不小。
芯莲声音压得低低的,瞪得她道:“祖宗,你小声些,什么话都敢说,你不要命了?王妃不在了,连替你出头的人都没有了,谁还能救得了你呢?”
“现在还能管得了那些?王妃死的这样冤,我去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芯莲,你聪明,又有主意,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啊?”冬兰扯着芯莲的胳膊道。
“你别激动,听我说,你现在最好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你说的事情人家也未必相信……”
“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一面之词,不过幸好还有你,芯莲,有你做证,待王爷回来时,我们将实情告知他,替王妃讨回公道,把那天我们听到的都说出来……也不枉相识一场,让王妃死也瞑目了,她生前受欺负,不能让她走得闭不上眼啊,那个斐侍妾怎么会那么恶毒……”
芯莲脸变了颜色,一把捂上了冬兰的嘴,小声地道:“你不要命了,这样的话还说得这样大声,到时候你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报仇讨公道?”
冬兰挺着脖子刚要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冷笑,斐凝香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睛盯着两个人,脸上是阴狠表情,冷笑阵阵。
芯莲和冬兰也是愣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斐凝香冷冷地道:“怎么不说了?我听得正有趣呢?大胆的奴才,继续说啊,我怎样狠毒了,我想想啊,这个故事编得可真是精彩,一个副室千方百计除掉正室,雇杀手,投毒,终于如愿以偿,但是很可惜,我什么也没做。真不幸啊,我怎么杀死你们的王妃了?呵呵,证据呢?你们有吗?王妃不过是因为自身是北冥奸细,觉得愧对景王,所以自尽了。外面不是都这样传的吗?”
斐凝香眼眸含冰,突然脸上又扬起极得意的微笑,推了推冬兰:“不错,挺忠心的奴才,我喜欢,只可惜啊,你跟错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服侍够?那好,你的王妃在那里躺着呢,她在等着你,你也跟上吧,我就爱做好事承全人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眉眼含笑,极是温柔妩媚。
冬兰和芯莲的脸色变了,她的意思是要两人的命吗?
冬兰还要张嘴,被芯莲扯住了,她一笑道:“斐主子,冬兰一时糊涂,伤心过度,胡说八道了,奴婢也是警告她了。她再不能乱说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回?”
斐凝香微微摇了摇头:“不行啊,我想放过你们,你们说的话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但说的多了,对我的形象就有影响了,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成那么恶毒呢。这样可不好。”
冬兰恨恨地瞧着她,眼睛虽然肿得象个桃,但仍是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恨意。
芯莲没敢动作,眼睛看着斐凝香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她要做什么,要给冬兰安个什么罪名,至少她想要好名声,得出师有名。
斐凝香在灵堂里转了一圈,走到漆棺前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轻蔑又满意地笑了。
“冬兰,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一抬脚把棺头的长明灯踢翻在地,那燃着的灯芯突然被油一淹,卟地一下灭了。
斐凝香看着两个人一笑,突然高声喊道:“来人啊。”
进来两个家丁。
“把冬兰拖到门口,打五十棍子,让她好生的守着,竟然把长明灯都打翻了,害得王妃走黑路,不得轻饶,其它的人你们也都通知到,让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现在王府正是用人的时候,哪个看热闹的,哪个偷懒躲轻闲的,不知好歹乱嚼舌根的,我定是不饶的。你们不要怪我严厉,王爷回来也定会如此。只有如此做,我们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王妃。也算对王爷有一个交待。”斐凝香冠冕堂皇地说道。
两个家丁上来把冬兰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