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国有两个自己。在意识最深处还有一个自己,平时可以在一瞬间感觉到。在夜晚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完全活了过来,别人的梦是潜意识的,而他的梦是有意识的。他可以在梦中保持自我,更重要的是他在梦中天生就体会到一种锻炼方式。而这种锻炼方式使表面看去呆呆弱弱的他,实际上是实实在在的武道高手。
白天的记忆能成为一本书,成为一本可以在晚上梦中翻阅的书,可以接触的事物。他盘坐在虚空中,四周灰蒙蒙一片。梦中的自己像婴儿,有一种天生的对外界的感知,那种美好无法言语、无法言表、无论躺着、爬着、跑着,都觉得自己无限的舒适。对世界充满无限的爱,纯真得让人窒息。而且绝对聪明,对任何事情都能举一反三。赵冬国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所以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隐藏自己。
还记得最初的记忆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黑袍白衣的女人哭着把他从怀里放下,泪水流到他的小脸上,久久没有消去,他幼小的心感到无限悲伤,接着他再记忆起的时候是他三岁的时候,一位拾废品的沧桑男人就是他父亲,叫赵军。在他稍大一点的时候,赵军就告诉他,他是他捡来的,随老人姓赵,因为是冬天捡的,所以有个名字为冬,希望他将来为国家做出贡献,所以有一个国。老人告诉他,他有一种魔力,自从捡到他开始,赵军就感到由心的喜悦,而在这种喜悦面前不能欺骗他,所以告诉他,他是他捡来的。赵军对他要求急严,把自己捡废品所有的收入都花到他身上。赵冬国发现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其实就能自己挣钱,但他就不挣,就花赵军捡废品挣到的钱。赵冬国自己有时间也捡废品,并固执地告诉所有人,那个捡废品的驼背老人就是他爹。而且固执地穿上赵军以自己眼光买到认为最好的衣服,结果本就远离他的同学又开始嘲笑他。
赵冬国因有另一个“我”,所以对知识的理解让他自己都匪夷所思。中学时他就把图书馆的书读遍了,考试的时候,他有能力愿意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十七岁的时候,七十岁的赵军去世了。老人临去世时面容慈祥,说他因捡到赵冬国多活了十年,并且没灾没病,人生虽然前半段历经沧桑,到老来时他却绝无遗憾。他摸着跪在他面前赵冬国的手,脸色忽然一肃,“孩子,我只嘱咐你一句话,你可以为别人着想,但你更要为自己着想,虽然不必掩饰善良之心,但要知道当你最善良的时候,为了善良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你要为自己着想,不必在意别人。“
老人走后,赵冬国考入大学。高考的时候他能考满分,但他觉得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以前成绩平平,到高中时还跟在赵军后边捡破烂,若成绩太惹眼,他必将成为被宣传的对象。他是了解养父赵军的,赵军绝不希望别人到处宣传他捡破烂的事,他捡破烂是被迫的。
赵冬国费了很大脑力,推算自己应该考一个什么样地分数,既不被人瞩目也能考入他想去的大学。
结果如他所愿。
赵冬国在大学只用一年时间就学会了他想学的所有知识,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同,反而为这种不同感到深深震惊。
他大学时已确信,他绝不是被扔下的弃儿,记忆中黑袍白衣的母亲已死了,而且他父亲也死了,这就像一种特别玄妙的异能,他对此确信不已。
现在他是这个莫生世界的孤儿,之所以莫生,是因为他不仅是孤儿,还从未与人深入交流,就是养父赵军,他也没告诉自己的秘密。
他相信就是最老练狠辣的特工在他面前也只是个雏。
因他天生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能比的。
他体能卓越,力量远超常人,熟悉各类武术、拳法、身法,六觉敏锐度超出常人10倍。他尝试过从二十层高的居民楼上跳下,轻声落地,毫发无伤。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现在他还没发现他精神力穿不透的物体,那种极端神妙感觉使他能“看”到物体内的分子结构,如果关注宏观则能轻易搜寻到几百米立体空间的任何细微。
而让他惊慌失措地是他这种能力还在增长中,他意识最深处的小人也就是他另一个自己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似乎要透过外面的身体,那种无法言表、无法形容、无法抗拒让人不自觉就陷入无限喜悦的气息,在他身表四处游走。使原本刀削般英俊的赵冬国又充满魔力,在那所大学只待一年也是因为他发现待不下去了。他只要在图书馆待一个小时,这里的学生就会增加一倍,而且女生还会潜意识向他靠拢。他去过一所很偏僻的公园,他进去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出来的时候人满为患。
这使赵冬国对未来充满恐惧,他必须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种恐惧也使他极力避免与人接触。结果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在中国游览了很多城市没有找到答案后,他决定去美国。
这世界如此玄妙,有多少使你颤抖的声音,对你时时追寻,在你寂静下来的时候转过身,看不见那里,却和我一样感觉心酸……
山边旁的公园,公园旁不大的小湖,小湖上一朵白云看起来像一只天鹅。远处唯一的一辆公交车快速驶来。车上挤满的人堆里,赵冬国正在进行天人交战,不是他这种气息使公交车上人这么多,而是只为一件事,他发现了公交车门口座位下的衣包里的一颗定时炸弹的指针还有不到一分钟。
“STOPE“
公交车停下,赵冬国迈步下车,在他后脚离开车的一瞬间把那个包裹拽出,转身扔到旁边的树林里。
公交车呼啸而过。
赵冬国呼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点能耐不但救了自己,也救了一车美国人。这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人是谁,赵冬国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他居然没发现。
“跟我走”
那人拽着赵冬国几个闪身,就是一公里之遥,莫非碰到美国超人了,赵冬国不禁心怀忐忑。仔细观察,这人比他矮一些,身材坚挺,黄肤黑发,倒像是中国人,带着一副墨镜。
“嘭---”一声巨响,惊起一片飞鸟,远处山林冒出一股黑烟。
“你是美国人?”
“嗯。”
“我是中国人,你跟我走。”
原来真是中国人,赵冬国看着这个声音沙哑的男人。
“为什么跟你走。”
“看好……”说着,只见墨镜男一拳轰到旁边的树上,那颗没招谁没惹谁的树立刻断了,断口处诡异的一片焦黑。
这是一个不讲理的男人。
“去哪里?”
“不要多问。”
完了,赵冬国心想,他千算万算还是露馅了。这回要成为实验室小白鼠么?被人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么?赵冬国一脸晦气,心里琢磨怎么逃跑,若跑不出去,他会坚决保护另一个自己,一想到另一个自己就有一股血气涌上脑门。
“放心,只让你帮个忙。”
似乎感觉他有点紧张,墨镜男严肃地说。
“帮什么忙?”
“你会知道的。”
这叫什么话,知道问你干什么。赵冬国气血上涌,停住脚步。
“我现在就要知道!”
墨镜男也停下,仔细盯着赵冬国看了好一会,叹口气似乎软了。
“我叫杜风尘,与你同族,我们到一个地方去,你帮我找个人。”
同族,谁还会在乎那些,赵冬国想了想,形势比人难,还是跟着这个叫杜风尘的墨镜男走吧。
“我叫赵冬国。”
赵冬国盘算过,那树他也能一拳击断,但他对那种黑气实在很忌讳,他用精神力扫过,那儿有一股死亡意味,是一股死气,想到这里,他越发紧张,心里盘算怎么自保并脱离困境。
洛杉矶的夜晚很迷人,但这样的氛围却显得有些诡异。
身穿黑风衣的两人并肩而立,杜风尘声音凝重,“一会按我教你的方法找这个人。”
“找到之后呢?”
“立刻离开,你我毫不相干。”
似乎他并不想为难自己,赵冬国心里一动,却不是一松,从公路到城市这段时间里,赵冬国已观察清楚了,这个杜风尘似乎打不过他,那种死气他也不惧,他另一个自己的气息能克制。反倒是他对杜风尘搜人的方法很感兴趣。
杜风尘的搜人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人的精神波动按他看来极其粗略的方式来分,然后根据不同用精神力来探测。比喻就是,杜风尘的方式把人按长相来分,但赵冬国早就能做到以指纹来分了,因为他的精神力天生就超出想象。
赵冬国把精神力放出去,发现杜风尘的精神力没有他的范围广,而他赵冬国是有两种精神力的,体内小人放出的要比现在放出的更广更精确,但他没有放出来。
两人走过几条街,赵冬国站住了,他发现了好几个目标,但杜风尘显然只找一个人。
“怎么不走?”杜风尘皱眉。
“如果你相信我,就将那人详细的精神性质告诉我。”
杜风尘眉头皱的更深了,半晌他伸出一只手来。
赵冬国在那空白无一物的手上,用精神力透视,立刻发现五个黑色骷髅,正相互狰狞地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