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剧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媒体蹲守在剧院门口,看着威尔牵着妻子的手从剧院出来的场景,争相询问总统候选人问题。
“威尔先生,请问为什么一从西部战场回来就带着新婚妻子来剧院?”
“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我太太了,而恰巧赶上她最喜欢的剧目上演。”
“威尔部长,请问你对竞选总统有信心吗?”
“有信心!”
“请问您怎样安排你的竞选活动?”
“我有非常优秀的竞选团队策划竞选活动,当然我会特别关注民众真实的需求,会亲自走到命中当中去向他们询问。”
“塔妮娅夫人会和你一起吗?”
威尔牵起她的手,将她往身边带了带,面对媒体真诚地说:”我的妻子,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女人,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她会一直成为我坚强的支柱。“
“我的丈夫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相信我们会和A国人民一起取得一场场战役的胜利。”
塔妮娅说话得体,用语得当,连威尔都不由地赞赏,她确实配做一个总统的女人。
媒体的追问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塔妮娅还是耐心地陪着威尔回答了他们每一个问题,毫无保留。夫妇两人在媒体面前树立起了良好的形象,一些两个人的恋爱细节也被媒体报道出来,一时间成为佳话。
塔妮娅接受了现实,她要和他一起,她要帮助他成为这个国家的总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心中的理想。而她要见证他理想的实现。
接下来的日子里,塔妮娅陪着威尔在全国各地做竞选演说,威尔有着非凡的演讲能力,加上外表气质绝佳,以及在国家安全和打击恐怖分子军事行动中竖立起来的威信,所到之处都有大批的选民支持。塔妮娅作为总统候选人的妻子,优雅得体的形象和气质,在外交和国事活动中显现出来的资质,也在无形中给支持威尔增添了不少加分。
除了对总统候选人威尔的讨论,人们似乎更加关注这个有可能成为第一夫人的女人。无论是新闻报纸还是娱乐头条,都给了塔妮娅大篇幅的报道,从她的外貌到她的穿着打扮,从她的学历水平到她的艺术品位,已经成为关注的焦点。
“夫人,该出发了。”
“好的。”
自从她接受自己要成为一个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人以来,她的生活轨迹也彻底改变了。所有的生活都要曝光在公众和舆论之下,言行举止也在举国上下的瞩目当中,作为总统竞选人的夫人,她履行着竞选团队赋予她的责任。自己也是被总统家竞选团队的工作人员围着,学习一个将来要成为第一夫人应该要学会的各种繁琐的礼节。出门也会被身边的保安团团围住,没有片刻的自由。以前还会自己一个人在塞瓦河散步,还会在郊区写生,这些在以前都是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活动,现在都遥不可及。她不得不辞去了法莫新闻中心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帮助威尔的竞选活动中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的,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独自醒来的第几个早晨了。他忙得没日没夜,经常就在办公室过夜,半夜也会和竞选团队的人开会,经常见不到他的人。塔妮娅有时候觉得特别可笑,自己的丈夫,她时常需要通过电视来了解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今天她的任务是看望福利院的小孩,她其实也别希望威尔能和她一起去。或许有他在身边,她不会显得那么局促和不安。在他的身边,即使有那么多的媒体和镜头,有他挡着,她便觉得安心。随行的礼节司仪是一个特别严肃的女人,已经服侍了三届总统夫人,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同时也是非常古板的人,一举一动都要按照“第一夫人”的标准来,丝毫偏差也不允许。塔妮娅在她的“管教”之下可以说是吃了不少苦头。每次见到她都有些战战兢兢,除此之外,塔妮娅总感觉到她对自己怀有“敌意”,总是可以针对她似的,挑三拣四、吹毛求疵,不管塔妮娅怎么努力学习,她也从来没有满意的时候,还动不动就拿前总统夫人、前前总统夫人来打压她,让她无地自容。
“要做这个国家的一个合格的总统夫人,您现在的表现还差十万八千里。”
“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都关乎这个国家的尊严。”
“总统夫人永远不会像您一样大口吃东西。”
“站在总统的身边,脚尖不超过躯体8厘米。”
“公开场合站姿、手势、表情都需要到位……”
……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职业如此艰辛。多少人羡慕嫉妒眼红,而她现在就想脱了高跟鞋赤脚在草坪上自由奔跑,过片刻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生活。
新闻报道了塔妮娅看望福利院的事情,福利院的院长和看护人员都非常期待见到这位很有可能成为第一夫人的女人。当塔妮娅到达福利院的门口的时候,他们都在门口欢迎,热切地想要见到她。
塔妮娅在保安的护送下走进福利院,参观福利院的设施,询问福利院的相关建设和开支情况。来到孤儿活动的院子时,看到三三两两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见到有人来,就赶紧扔掉手中的玩具,慌慌张张地站到一排,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人。塔妮娅起初觉得他们可能是怕生,孤儿大多性格上有些防备。但是渐渐地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偌大的孤儿院,可是里面可见的儿童却并不多。
“其他小孩子呢?”塔妮娅问了院长一句。
“奥,小孩子们都睡觉呢,”院长是一个圆乎乎的大妈,见塔妮娅问起,谦卑地说,过会儿又解释道:“今天知道夫人您要来,怕小孩子太吵就没让他们全都出来。”
“原来是这样,既然都在休息就不打扰他们了。”
“哎,是是是,夫人,您这边走。”
塔妮娅刚要顺着院长指的方向走,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夫人,您去看看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吧!”
塔妮娅顺着声音的方向回过头,却只看到一个试图冲出人群的瘦削的女人被保安拦住,不让靠近。作为新闻人的她同时也敏锐地发觉院长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的一个人试了一个眼色,那人便迅速站到自己的面前。
“夫人,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我们会尽快将那不懂规矩的工作人员离开现场。”
“等等!”塔妮娅察觉到不对劲,“等一下!”
“夫人!”那女人还是抵挡着保安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喊,朝着她的眼神里有希望也有绝望。
而保安却非常“敬业”,丝毫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哪想这女人虽然瘦弱,力道却大得惊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开保安的手,一个健步冲上前,但终究是被身手敏捷的保安制服在地上。以为她要对塔妮娅图谋不轨。
“史蒂芬,住手!”几乎同时塔妮娅也大喊了一声,保安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收住了手,但是专业使然,他还是压制着地上的女人。
塔妮娅也由院长和另一个保安护着不让其靠近瘦弱的女人,场面一度有些失控。礼节司仪的脸色更是难看,在她的身旁低沉着语气说:“夫人,注意你的举止。”
而塔妮娅现在哪能顾得上这些,也不管不顾礼节司仪的脸色多么难看,清了清嗓子,“史蒂芬,你听一下她想说什么?”
“夫人,这个女人是疯子,已经在我们福利院闹了好多回了!”院长慌忙解释。
“夫人……”被压制的女人还是喘着微弱的气息,抬起头来看着她。
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塔妮娅的第一反应是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一定有事情要说。
“史蒂芬。”她唤了一声保安的名字,史蒂芬与她眼神对视了一秒,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举国上下都通过这次的新闻知道了。
福利院腐败,院长和相关责任人已经被调查。
回来的路上,塔妮娅问正在开车的保安史蒂芬,“为什么帮我?”
塔妮娅在后座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停顿之后,他说:“我知道夫人是好人。”
“你这么肯定?”塔妮娅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这样的评价。
“您叫我的名字。”
史蒂芬像是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岔开了塔妮娅的思路。
“你就不怕失业?”
“和那些可怜的孩子比起来,失业算什么?”
塔妮娅想到今天在福利院看到的那一幕,至今心头都感觉到隐隐作痛。那个冒死想要让她看一眼福利院孩子的疯女人,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吼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只为了那些被关在小黑屋、受到虐待和恐吓的孩子。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塔妮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挤着密密麻麻大约50多个小孩子,他们瘦骨嶙峋,身上大多有淤青,恐惧地瑟缩在一起看着塔妮娅。那一幕,塔妮娅永远都忘不了。福利院的负责人,是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这些孩子下如此狠手。
回到住处的时候,司仪破天荒地没有再对塔妮娅今天不符合“总统夫人”行为的表现提出批评,而是难得地留她一个人在花园里。
塔妮娅脱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坐在花园的石阶上,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脚后跟,夕阳也快要落下,花园里吹起丝丝凉风,塔妮娅不经叹了一口气,白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她难以置信。
这时,身上突然间多了一件外套。塔妮娅仰起头,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面孔。
威尔蹲下来在她的身边,轻轻抬起她的脚踝,袖长的手指覆在红肿的地方替她揉脚。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良久,她才淡淡地说:“很想你。”
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却终也只剩一句向你。
他也不多问,仿佛早就知道似的,任由她靠着自己直到睡去。最后还是由他抱着回到房间睡觉的。
进门的时候,示意管家和仆人小声些,别打扰她休息。
“你觉得她怎么样?”一旁的管家问史蒂芬。
“她很善良。”犹豫了一下,知道不该擅自评论第一夫人的史蒂芬还是简短地答道。
已经在总统府邸侍奉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眯着眼卓有深意地微笑。这次他被现任总统亲自派遣来服侍总统候选人。
“可是善良有时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她值得我们尊敬,也值得……我去保护”
管家淡淡地说道:“行适好你的职责,其他不该想的、不该做的都不要去想、不要去做。”管家拍了一下史蒂芬的肩,“他们将会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希望。”
夜晚,塔妮娅蜷缩在威尔的怀里,他抚着她的额头蜜蜜地落下细碎的吻。他的胸口感到温润的一阵,才意识到她在哭。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语气中隐含着担忧。
塔妮娅不知道怎么开口,白天那一幕还是横亘在心头难以抹去。
“威尔,我难以接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冲出来,我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福利院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抱紧了她一下,似乎是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不要自责,每一次她善良的柔软都会这样让他也心疼起来。
“我事后想,如果我没有发现,除了那一群孩子得不到解救,连你……”
她停顿了一下,威尔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发现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不知道有人会不会就此大做文章,她作为总统候选人的夫人去看望福利院孩子,却不知道福利院竟是腐败严重的聚集地,甚至会不会以此被不怀好意的人借题发挥,福利院腐败由总统候选人威尔纵容甚至参与……连这一次的访问活动或许都颇有蹊跷。
“不要担心,不会发生你所想的事情,相信我。”
虽听得他几分安慰,但是她不会不知道,这一次完全是走运,下一次……
“我们下次把那些孩子请到这里来吧。”为了不让她多想,威尔转移话题。
“恩?”
“你不是牵挂那些孩子们吗?”
塔妮娅撑起身子,凑近威尔,黑夜中仿佛都能看到她发亮的眼眸。
“你是说真的?可以吗?”
“当然!”他轻笑,看来这个注意力转移地挺快,“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忙碌一阵子了。”
塔妮娅欣喜地圈住威尔的脖子,黑夜中也看不清楚视线,就这窗外淡淡的月光,凑上前主动吻了他一下,却也不知道吻了哪里,大概是喉结。
威尔大概不满意她这草率的奖赏,翻身压倒她将她钳制在身下。
“吻的时候专注一点。”
他的目力极好,仿佛在黑夜中都能看清她的五官,精确地附上她的唇,一个绵长的吻。
黑夜中,身体与灵魂的契合,她迷乱在他强有力的怀抱中,迷迷糊糊中听得他在耳边说:
“做我的妻子,辛苦了。”
眼角滑落下眼泪,她觉得一个月的相思在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刻都得到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