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在做什么?
心爱的亡妻骨灰坛被打碎了,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
在出城狂奔了一圈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亲手清理了亡妻的骨灰,然后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着闷酒,谁也没有办法抚慰他的心。
“玲珑,玲珑……”手里拿着羊皮做的酒袋,身子斜靠在床边,醉眼朦胧地望着重新摆放在原位的架子,他心爱女人的骨灰放回了原位,依旧可以每天陪着他。
炙热的眼泪滑落他刚毅的脸庞,谁也不能想象,耶律休哥这样不屈的男人会独自把自己关起来哭泣着,用他的眼泪怀念着他心爱的女人。
小龙回来了,就站在床边,站在他的跟前,几乎透明的身影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穿透他的身子,他们的身影就那样结合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
她的眼睛流露出疼惜,自从失去了她,独处的时候,他眼睛里的伤痛再也没有消失过,有的时候,她在想,也许就是他强烈的四年把她留了下来,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宁,你知道吗,我不想看见你这样悲伤,我宁愿你忘记了我去爱别的女人。”她伸出手,芊芊手指透过他的脸庞,她触摸不到他,这是她唯一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她宁愿他去爱别的女人,比如她的表姐,比如图兰,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这样的痛苦,她不能看见他流泪的样子,耶律休哥是流血不流泪的,他是契丹的大王,他是契丹最英勇的男人,他是她剑玲珑的男人。
有的时候,她在默默地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让他那样深爱上了她?
“玲珑……”耶律休哥站了起来,举起酒袋喝了一口酒,脚步蹒跚走到了架子前面,想要伸出手去触摸架子上的骨灰坛,手伸到一半僵在了那里,眼眶里的热泪滚滚落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宁,我没有办法触摸你,没有办法再给你那份深情,可是,我把她找来了。”小龙的身影移到他的身边,含着泪低笑着,“她回来了,你要爱上她,你要把对我的深情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她是你千年后的妻子,也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
耶律休哥什么也听不到,他举起酒袋不断地给自己灌酒,想要大醉一场来麻痹自己的心,他的心太累了,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依靠着,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安静地相依偎在一起。
可是,那个怀抱已经逝去,再也不能让他依靠了。
小龙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眼里是不舍的神情,就站在他的面前,抬起了双手,作势捧住了他的脸庞,她的手指是碰触不到他的,手指早就穿透了他的脸庞,她温柔地笑着,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深情的吻,毅然地转身,消失了。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玲珑就在那里,她一定要用最短时间里,让他爱上玲珑,玲珑就是她,她就是玲珑,这个信念在她的心里强烈的盘旋着。
房间里,悲伤的男人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仰起头,狠狠把余下的泪水吞进了肚子里,他已经学会了独自承受痛苦,独自舔着自己心口流淌的鲜血,一次又一次把自己伪装成契丹最英勇的男人,爱让他变得脆弱,也是爱让他变得比任何的时候更加的坚强。
“玲珑,你就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的,等着我,等我死去的那天,我们的骨灰就会融为一体,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就能相聚了。”
右手紧紧握着酒袋,一只手不舍地抚摸着骨灰坛,唇角掠过凄凉的笑意,他还要继续活下去,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活下去,或许……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或许,活着不是他最想要的归宿,而死,就能和他心爱的女人团聚了。
唇角荡开一丝诡异的笑,他举起酒袋,像是在一瞬间解脱了。
在离开宋国王府不远的一条街上,处在十字路口的那个好再来客栈,紧挨着二楼楼梯的那间屋子里,窗子和门都紧闭着,店小二给那间屋子隔壁送热水的时候还纳闷了一下,这间屋子的客人不是已经回来了,进门的时候他还和那个装束怪异的客人打了声招呼,只可惜人家不理会他,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就没有出来过,连晚饭都没有吃。
在门口稍微停留了一下,店小二的摇着头走下了楼,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奇怪的客人他遇到的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屋子里,一身黑衣男子装束的寒夕盘腿坐在床上,双掌张开平衡地相对着,缓缓吐纳,运气疗伤,已经几个时辰了,她体内的淤血还没有被逼出来,心里不禁着急起来。
听到门口店小二的脚步停在她的门口,心里害怕他来敲自己的门,一口气不顺,噗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体内的真气涣散开来,慌忙稳住心神,可是,已经散开的真气一下子无法聚集回来,她苍白着脸,缓缓收回真气,唇角的鲜血一丝丝地滴落在黑衣上。
拳头紧握,她的眼睛里燃烧起愤恨的光芒,一个不会武功的蛮子居然把她打成了内伤,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
“耶律休哥……”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她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