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80年的十月,大辽皇帝耶律贤御驾亲征,来了一次比满城、雁门还要更大的动静,总理南面事务的北院大王耶律休哥为前部主将,尽出精锐,要和宋朝来个彻底了断。
这一次和满城失利、大败雁门关不同,大辽的皇帝就在后面盯着前面指挥的人,而这个负责指挥前部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耶律休哥,他深信只有耶律休哥才不会让他感到失望。
事实上,耶律休哥没有让大辽皇帝失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领他所统领的前部军队一举拿下了雄关,很快地包围了幽州以南的重镇瓦桥关,两军出现了相持的局面。
十月底的夜色是凉的,耶律休哥走出自己的大帐,抬头看看天空,夜色迷离,风中隐隐传来了幽怨的笛声。
“大王,你要去哪里?”耶律昊腰间挎着弯刀,朝大帐走来过来。
“睡不着,到处看看。”耶律休哥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他会随着自己去巡营,自顾走开了。
“大王是在想王妃了吧。”耶律昊在他身后低笑着说道,“王府里我都安排好了,大王就尽管放心吧。”
王府里已经安排妥当了,连那个讨人嫌的西夏公主也安排她逃回老家去了,还有什么不能让他大王放心的,就是这件事他的大王暂时还不知道。
耶律休哥哼了声,“你难道就不想你妻子?”他知道耶律昊现在期盼着李云瑶能给他生一个健壮的小子,“萧衍跟着部队很习惯吗?”他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萧衍不但是他的专属大夫,士兵受伤的时候也是要和军医一样去帮忙的,以前跟着他上战场的是萧影,这一次他跟来了,他还真怕他会不习惯,在他的眼里,萧影比萧衍坚韧,萧衍是属于那种只能生活在安静环境下的男人。
“大王,萧家兄弟都是一样的。”耶律昊很了解大王是怎么想的,微笑着禀告道,“不要太小看了萧衍,以前虽然在王府里安逸惯了,可是,上了战场他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那就好。”耶律休哥脚步不停地往骑兵营的方向走去。
耶律昊跟着大王巡视,他的身后当然也是跟着侍卫的,一帮子人就这样悄然无声地巡视着军营。
今天真的是一个安逸的夜晚,丝毫感觉不出战争带来的窒息感。
白天的时候,瓦桥关守将张师还率领着几千人的小部队来叫阵,战了没有几个回合就跑回去,紧关城门,耶律昊暗笑他是来试探大王手下有几个厉害的大将。
耶律休哥带着手下在骑兵营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大帐,灯火通明的大帐里,一面绣着猛虎下山的帅旗下就是他的帅椅,前面放着的是他的桌子,上面堆放着文件和地图。
一碗热气腾腾的夜宵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耶律休哥微微一笑,知道是老阿旺来过了,把外衣脱下,坐到了帅椅上,拿起了银勺搅拌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今天老阿旺是怎么了,做出来的羊肉汤怎么有点稀奇古怪的?
不是汤,是羊肉粥,他瞪大了眼睛,老阿旺是怎么了,年纪大了糊涂了吗?他何时吩咐过他,夜宵要做粥的,忘记他这个主子是从来不碰粥的吗?
有些生气地把银勺放下,心里很是不悦。
耶律昊在外面问道:“大王,我可以进来吗?”
耶律休哥正想叫人去把老阿旺给叫来,他自己撞上来了正好,应道:“进来吧。”
耶律昊走了进来,一脸的讪笑,站定在他的面前,瞄了眼夜宵,嘿嘿问道:“大王还没有吃夜宵啊,快点吃了吧,今天的夜宵有点特别。”
耶律休哥心里本来就不高兴了,听到他这么说,更加地不悦了,剑眉拢在一起,怀疑地看着他,“你有事瞒着我?”耶律昊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耶律昊摸摸头,尴尬地笑道:“哪里的事,我只是来看看大王吃了夜宵没?”他本来就是来看看的。
“今天的夜宵很奇怪啊。”耶律休哥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他,“老阿旺居然给我做了羊肉粥!”冷不防地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厉声喝道:“给我说,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耶律昊吓得双腿直接跪地,举起右手,委屈地看着他,“大王,我是被逼的!”他替自己叫屈起来。
大帐的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转身就跑了。
耶律休哥是何等的听力,阴沉着脸色疾步冲出了大帐,朝那个逃跑的背影怒喝道:“你给我站住!”
“大王!”大帐外聚集了很多侍卫,被他的吼声都吓得脸色苍白,完了,大王怒火中烧,大事不妙,都垂手而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那个身影被耶律休哥的吼声震得耳朵都要聋了,双手捂住耳朵,缓缓地转过了身,笑嘻嘻地对上了浑身怒气的男人,“大王,羊肉粥喝完了吗?没有喝完,老阿旺那里还有!”
“你……”耶律休哥看清了她的脸,当下张大了嘴巴,手指指着她,神情里是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这里?”他的正王妃居然身穿着士兵的衣服,奇迹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王,您的脸色不太好。”扮作士兵的某人笑嘻嘻地朝他行礼,“您别生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耶律休哥恼怒地吼叫起来,怒目圆睁,“这里是北院王府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以为看到她后,他会眉开眼笑地抱住她一顿猛亲的,原来不是,不但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高兴,还对她吼,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被发现了的人本来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见他不善的脸色,不甘落后地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对上了北院大王,前部大军的主帅,“我是老阿旺的手下,帮他打杂的。”
既然不想看到她,她就当自己就是老阿旺手下的一个小兵,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见他的脸色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地铁青,她的心里感到暗爽,原来自己能他气坏的,哈哈!
耶律休哥气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叫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会好好在家里等我回去,原来你是在骗我。”
说着话就要抓住她的手臂,玲珑身子一闪,哈了一声,笑道:“奇怪了,大王,我和你很熟吗?不要动手动脚的,你那个王妃可是醋坛子一个,要是知道你是这样对待手下的,她会吃醋的。”
耶律休哥被她气笑了,双手环在胸前,唇角一掀,嘲讽地笑问道:“是吗?王妃?你们都看见王妃站在这里吗?”他冷声朝侍卫们问道,想要她自己乖乖地承认自己错了。
“是啊,你们看见你们的正王妃站在这里吗?”玲珑诡异的笑着,学着他的样子把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和他扛上的模样。
“没有!”
“没看见!”
那些站在他们身边周围的侍卫们都摇了摇头,脸上都是正经的神情。
玲珑得意地笑了,朝耶律休哥哼了一声,你以为他们只听你的话吗?
耶律休哥恼怒地看着自己手下的侍卫,居然都不把自己这个大王放在眼里了,脸色一沉,喝道:“耶律昊,你给我滚出来!”对付不了他们,还怎么当他们的大王,他开始摆出大王的架子。
躲在大帐帘子边上的耶律昊早就把外面的情形看了个透,心有戚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讪笑,离耶律休哥还有很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打着哈哈,问道:“大王有什么事吩咐?”看大王的脸色就知道了,还能有什么事,一定是要拿他开刀了,谁叫他是总管大人。
耶律休哥一副想要狠揍他一顿的模样,双拳捏得骨头咯咯响,瞄了眼很神气的妻子,嘴角掀了掀,强忍住了满腔的怒意,拳头一松,冷笑道:“你们都没有看见王妃,是吗?”
见侍卫们都继续点头,他的脸色阴沉地更加的可怕,“既然你们都没有看见王妃,那好,耶律昊,你和老阿旺去说,他这个打杂的手下我要了,看着是个机灵的主儿,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了,我的身边还真差一个这样的人。”
说着,走到了玲珑的面前,露出对她很生气的笑容,很好,你居然能让他们都站在你那边,把我这个当大王的全然不放在眼里。
“属下知道了。”耶律昊大大的松口气,还好,还好,大王克制住了怒气,看了眼正王妃,看到是她得意的笑脸,还朝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一点也没有把大王强忍的怒火放在眼里。
大王的脸色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