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当房间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张郎中身上,他战战兢兢,猛地跪倒在地上:“皇上,草民无能……孩子,保不住……”
萧晟霎时间如遭雷击。孩子保不住了……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闻言,许大嫂亦禁不住低低的啜泣起来,小七埋在她怀中,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见到母亲哭,她亦哭得更加厉害。
“皇上——”风林眼见着皇帝失魂落魄的模样,忙的上前想要劝他,却见他缓缓转过身,颓然的拖着脚步朝屋中走去。
然而,刚刚跨进屋中,他突然转过身来,两眼发红,怒不可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郎中:“把他拉出去砍了!把这个庸医给朕砍了——”
张郎中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而躲在外间观看的村民们亦全都大惊失色。正如一开始没有人敢相信萧晟是皇帝一样,现在没有人敢相信这个人是他们曾经认识过的萧晟。
“风林,你还不动手!”他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在吼,风林还站在原地,他突然上前一把抽出了风林腰间的剑,“朕亲自动手!”
“皇上!”风林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皇帝,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腰,“皇上请三思!切勿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宁贵人还在屋子里,皇上,宁贵人需要您去看她!”
他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她……她还会需要他去看她吗?
屋中的床榻上,她早已晕了过去,如墨的黑发泻了一枕,愈发显得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苍白得如同不该属于这人世间。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几乎不敢上前,短短的十几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床边,他伸出手去轻触她的脸,只觉得那脸上竟是冰凉的,丝毫温度也无。
他心中突然大骇,双手捧住她愈见清减的脸,喃喃的唤她:“尘儿,尘儿……”
她紧闭的双眼仿佛突然动了动,他又惊又喜,又愧又怕,竟然怕她睁开眼来,怕面对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因为太清澈,所有的情绪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怕从其间看到他不敢面对的东西。
然而她确是没有醒来,眉头紧蹙着,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他看着她,前所未有的胆怯与恐惧从内心滋生,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样懦弱。
昏迷中的轻尘,仿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流走了。可是是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觉得恐慌,只感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想失去,不可以失去。可是还有比失去更痛的,是心里的绝望,对那人彻彻底底的绝望。
无边的惧意和痛苦不断向她压来,她无法让自己再呆在那样绝望的境地,只能拼尽全力的挣扎,终于让自己拜托了那无边的黑暗,缓缓睁开了眼睛。
“哎呀,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耳边响起的许大嫂万分庆幸的声音,轻尘的视线终于有了聚集点,许大嫂抱着小七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轻尘姐姐——”小七红着眼睛喊了她一声。
轻尘努力想抬手摸摸小七的脸,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同时,体内空了什么的感觉再度袭上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许大嫂:“大嫂……”
许大嫂同样红着眼睛,哽咽道:“作孽啊,怎么会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呢?若我知道,那段时间也不会让你那样折腾自己的身子,饭不好好吃,一天只知道做事,难怪会小产……”
小产?轻尘干笑了一声,竟然是小产,她的腹中,曾经竟有过他的孩子!
许大嫂看着她的神情,难免伤感:“你昏迷了五天,萧晟……不,是皇上,他守了你四天,昨天带着那群侍卫离开了。”
走了……轻尘心中竟蓦然一松,原来他已经走了。她苍白的笑了起来,也罢,也好,这不就是她所求的吗?让他走,终也能还自己一份自由。
一个月后,轻尘身子好了起来,也终于可以将他在离开后的第三日派来的两名御医打发走。她知道,外来人会打乱村子里平静的生活。当初她和萧晟的进入是一个意外,所以让村民们接受了;而从那之后,若然再有人因为他们而到来,那便是她的不是了。
许大嫂要留她住在许家,她却执意不肯,最终还是搬回了那个曾经算得上是家的地方。只不过从今往后,那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家,不会再有男主人的家。她倔强到执拗,坚持要过自己的日子。
村里的孩子们是家中的常客,因为她在那里教他们读书写字。男孩子用萧晟的字临帖,而女孩子就用她的字。每个孩子都极其用功和努力,尤其是小七,十分聪明,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学得快,还经常留在这里和她一起住,学得更多。
那一日,小七突然写了一个她没有教过的字给她看,有些怯怯的问:“轻尘姐姐,‘晟’字是不是这么写?”
她低头看了一眼,轻笑了起来,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还差一个点。”
“轻尘姐姐,你很想萧大哥是不是?”小七突然仰脸看着她,“昨天晚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