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自问素来不是懂得为他人着想之人,可是这一次,却不得不为了楚府的人,生生的逼自己活着。什么国家大义,两国交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抬头看着这座萧瑟空旷的宫殿,她紧了紧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坐在床的一角,听着外间守卫来来回回的走动声,心中的恨意再也无法平息。
萧晟,萧晟……这两个字反反复复的在口中喃喃,轻尘不可遏制的变得躁乱。再不能让自己这样下去,她终于再度取出那两瓣玉,忽然想将它们合起来。反复的尝试,中间却还是缺了一块,拼不成原来的样子。
轻尘怔怔的看着,恍惚了心神:“你为什么不来……”
太后寿宴已毕,按理第二日便是各国使臣启程返回的时间,也就是说,她也要随着那所谓的二皇子去南越了吗?
度日如年。轻尘一直咬牙等到了第二天下午,却依旧不见任何动静,心中也禁不住疑惑起来。
她起身走到殿门前,想要看看外间的时候,却忽然听得闷哼一声,紧接着又是几声。轻尘心中大骇,忙的退了两步,紧接着殿门便被打开,进来的两个人身强力壮,却是内监的打扮。
轻尘直觉不对:“你们是什么人?”
“回姑娘,皇上为各国使臣送行,晚宴已经临近结束,皇上吩咐我等来将姑娘接过去。”
“皇上派来的人?”轻尘冷哼一声,“那你们为何要将门口的守卫打晕?”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姑娘怕是听错了,这门口哪有什么守卫?奴才又几时打晕了守卫?”
轻尘往门口看去,却见那里竟空空如也,方才被两人打晕的守卫都不见了身影,方知原来外间还有他们的人。他们定然不是皇帝派来的人,可是会是谁?
“姑娘请吧。”两人让出道来,轻尘凝神细思,却始终无法猜透其中因由,无奈只得咬牙出了门。
当经过了许许多多隐蔽的路段之后,轻尘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座宫殿,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慈宁宫。
景阳宫内,送行大宴已接近尾声,皇帝与太后坐在上首,听着那些使臣齐声道贺的话,皆面带笑意。
然而,唯有那南越二皇子是心急如焚的模样,不是左右张望,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上前:“皇上,不知那位姑娘何时前来?”
皇帝眸色深沉,却淡淡一笑:“看来二皇子是等急了。吴永连,去承乾宫将二皇子要的人接过来。”
“皇帝记错了,不是承乾宫,是容华殿。”不待吴永连作出回应,太后忽然微笑的开了口,“哀家就是怕二皇子等得心急,已经派人去将轻尘接过来了。”
吴永连霎时间脸色大变,皇帝只是微微一顿,然而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神色亦微微有些凝重。
殿门外,两盏灯笼引路,行至门口之后各退至一旁。随后跨进门的来轻尘,素妆淡抹,一袭素色衣裙,仙袂飘飘。纤巧精致的脸庞,如画的眉目,淡定却又逼人的眸色,顾盼间,明眸生辉,顿时教殿中所有的灯火都失去了颜色。
大殿之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几乎所有人的看得怔了神,那南越二皇子站在人群之外,难掩又惊又喜的神色,直直的看着轻尘。
“二皇子,你要的人已经来了,不知二皇子满意与否?”太后含笑看向他。
那二皇子喜不自禁,忙不迭的站到轻尘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
上首,皇帝眸色深沉暗淡,只是看着轻尘。轻尘亦毫不避忌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嘴角绽开一抹冷冷的笑意:“奴婢,谢过皇上恩典,谢过太后恩典。”
而此时,站在皇帝身畔的吴永连,早已是一头的冷汗,眼中的惊慌与忙乱藏都藏不住。
片刻之后,皇帝终于也开了口:“不必多礼,平身。”随即微冷的目光转向太后,笑道:“母后大寿还要这般操劳,是儿子的不是了。”
“哀家乐为皇帝分忧。”太后微微抿了一口茶,含笑道。
皇帝的目光再次看向轻尘,却见她已经垂了眸,静静地听那二皇子说着什么。待那二皇子说完一段,唇角忽然一勾,巧笑倩兮间,是他不曾见过的,摄人心魄的美。
宴毕,各国使臣启程。那二皇子专为轻尘准备了华丽舒适的马车,轻尘淡淡一笑,避开他将要搀扶自己的手,独自登上了马车。坐在车中,微微打起帘子,却蓦地瞥见远处那高高的台阶之上,站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看不清他的面容,轻尘冷冷一笑,放下了帘子。片刻之后却突然听见吴永连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姑娘,皇上吩咐姑娘,此行重大,请姑娘万万保重。”
轻尘冷声一笑:“吴公公请代为转告皇上,我还不是冷血。面对这种卑鄙的威胁,也只能受胁迫。”
外间的吴永连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低声道:‘如此,姑娘一路顺风。”
马车缓缓起动了,轻尘坐在里面,全身的血液都是冰凉的。出了宫门口,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打起帘子一看,竟是楚瑾瑜骑马站于前方,与那南越使臣和二皇子说了几句话之后,朝着轻尘的马车走过来。
轻尘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想起她进宫那一日所发生的事,眼中忽然一热,不待他开口便道:“瑾瑜,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妹妹……尘儿!”楚瑾瑜眼眶微红,咬牙切齿,然而看着轻尘那倔强的神色,却终于还是打马让开了。
轻尘复又放下帘子,马车再次缓缓行动,逐渐远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