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萧晟从睡梦之中醒过来,却只觉得头疼,是宿醉后的表征。然而微微一动,却忽然察觉到自己臂弯中有着一个人。他有些怔忡的偏过头,看到怀中那张熟悉的面容之时,却蓦地怔住了。
她安静的躺在他臂弯之中,眉目弯弯,眼睑如蝶,说不出的美好。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隐约想得起自己在筵喜宫饮酒的情形,却全然记不起昨夜究竟自己是如何来到这惠清宫,又是如何将她拥进怀中,以致于此时此刻的同榻而眠。
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他心中竟蓦然一紧,不知道她会如何面对自己,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冷言冷语的话。
然而,轻尘缓缓睁开眼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对视着,良久之后,轻尘才微微转开了眼眸,从他怀中坐起身,抱膝坐在床榻之上,仿佛失了神。
他也终于缓缓坐起身来,迟疑了片刻,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轻尘身子微微一僵,然而却没有挣扎,反而顺从一般的伸出手去,揽住了他的脖颈,埋头在他怀中。
皇帝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此情此景,似幻似真,究竟是不是梦。然而,那一瞬间过后,他却将她抱得更紧,深深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近乎贪婪的恋恋不舍。
良久之后,才终于听见轻尘淡淡开了口:“叫你不要饮酒,你却偏不听御医的话,一会子又发了什么病,你叫别人如何但当得起?”
听见她的声音,他才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这当真不是梦!他直想笑,满心的欢喜挡也挡不住的想要溢出来,想要让她知道。
捧起她的脸,他看着她柔和的眉目,一声又一声的唤:“尘儿,尘儿……”
轻尘被他的眼神与呼唤搅得红了脸,缓缓拨开他的手,低声道:“我去叫小厨房给你准备一点清粥,你别告诉我昨夜你只是饮酒,连菜也不曾用过?”
他轻笑了一声,埋进她颈窝:“我不记得了。”
清晨的气息清新极了,轻尘起身出去了,他独自倚在床头,竟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不知道昨夜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何今日一早,事情竟有了这样大的转变。轻尘眉眼间虽说依旧未如从前一般含羞带笑,可是往日的那些清冷与淡漠却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只有平和与安静,可是看在他眼中,也已经是无法言喻的满足了。
他正出神,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却是丢丢跑进来,大喊了一声:“娘亲!”然而在看见床榻上的他之后,丢丢却忍不住皱起了小脸,随即又大笑起来:“萧晟爹爹你也在这里呀!”
语罢,她迅速蹬掉了自己的小鞋子,爬上了床榻,扑进萧晟怀中:“爹爹,昨天晚上那个叔叔是谁?他吹的笛子真好听。”
闻言,他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丢丢很喜欢他?”
却见丢丢好奇的看着他,忽然伸出小手抚上他的脸,惊道:“萧晟爹爹在笑呢!以前爹爹的笑都很假,今天爹爹却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娘亲?”
萧晟依旧只是笑,却蓦地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叹了一声:“丢丢,昨晚那位叔叔和姨娘,你都喜欢吗?”
丢丢再次皱起了小脸,仿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正在这时,轻尘走进屋中,刚想唤他起来用早膳,却蓦地见了丢丢,忙的上前将她揽进了怀中:“丢丢,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娘亲。”丢丢甜甜软软的唤了一声,轻尘心中却蓦地一痛,与萧晟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黯然神伤。
三个人一同用了早膳,不过片刻,吴永连便前来通报:“皇上,娘娘,秦帝和宁后入了宫,正在御花园中休息。”
轻尘原本就有些黯淡的眸色愈发的不见光彩,萧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淡淡一笑,站起身道:“走吧,微澜性子急,等不了人的。”
御花园中,微澜果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不时晃动着秦宇扬的手臂:“怎么还不来?好容易她昨夜与你亲近了一点,你说说,究竟怎样才能让她想起我们?”
秦宇扬手中把玩着短笛,淡淡一笑,拉着她坐了下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却见微澜的眼睛蓦地就亮了,不顾旁人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定然有法子。”
秦宇扬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还当这里是天朝?”
微澜这才意识到什么,往周遭看了一眼,顿时羞红了脸:“我一时忘记了。”
正说话间,却听见有通报声传来,微澜顿时又跳了起来,迎上抱着丢丢前来的轻尘,先是唤了一声丢丢,随即才看向轻尘:“姐姐。”
轻尘心中终究有些无法释怀,却还是笑了笑,见她想要抱丢丢,便将丢丢递给她。
微澜喜不自禁,伸出手去,丢丢先是别扭了片刻,却还是投入了她的怀抱。微澜顿时大喜,抱着丢丢朝秦宇扬走去,喜滋滋如同炫耀一般:“秦宇扬你看,女儿让我抱了。”
而轻尘,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落寞。然而很快却被人从背后揽住了,一转头,便对上萧晟深邃的眸子,微微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之后,偎进了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