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忽然全身僵住,恍然回过神来,怔怔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轻尘,眸中的犀利与冷峻在一瞬间化为无形,再抬头看着皇帝,面上竟带了一丝愧疚:“皇兄,臣弟冒犯了。”
“七弟之言,朕字字记于心中。”皇帝淡漠的勾起嘴角,那漆黑的双眼竟愈发深邃,“既然七弟要以当日之言来保她,朕自当应允。”
萧逸眸中忽再次聚拢一抹冷峻,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淡淡道:“谢皇兄恩典。”
“不必。”皇帝转身看着太后,淡笑道,“母后这宫女虽是冒失,沏茶的工夫倒是不差,儿臣欲问母后讨了去,想必母后不会吝惜吧?”说罢,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脸色奇差的萧逸,嘴角一勾,离开了慈宁宫。
皇帝刚一离开,太后看着萧逸,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低喝道:“糊涂!你怎能为了这个女子与他起冲突?这点事情都容不下,如何做大事?”
萧逸沉默在那里,半晌之后忽然冷笑着抬起了头:“母后放心,总有一天,萧晟要将他欠我的,通通还给我!”
大殿之中忽然又安静了,只有微微的暖风流动。殿外的檐下,一只绿色的鹦鹉仿佛听到了什么,反复重复着那两个字:“萧晟——萧晟——”
许久之后,轻尘在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中醒过来,艰难的咳嗽了两声之后,缓缓从榻上坐起来,蓦地发现这里竟是太后的佛堂!而正背着她在那里默诵经文的,不是太后又是谁?
“太后?”
太后缓缓转过身来,见她就要下榻来跪拜,便起身将她按住:“好容易不烧了,别跪了。”说罢,她竟拉着轻尘一同坐了下来,和蔼的笑道:“哀家这两天才微微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些事,你竟还是哀家的故人之女!”
轻尘见她的态度,心中禁不住一凛。先前在昏昏沉沉中,她也听见了太后说的那句“她冒犯龙体,沾污龙袍,罪无可恕”,可是此刻态度却大变,必然事有异常。
轻尘素来不轻易信人,到如今虚岁十六,也只信过楚瑾瑜和冯夫人。如今到了深宫之中,更是时时提高警惕,面对着太后的笑容,也只觉得心下寒凉。
太后依旧慈眉善目的笑着,轻轻抚着她的发鬓:“可是哀家明明记得你娘亲是宁侯府二爷的正妻,怎么,你会是宁侯的女儿呢?”
轻尘心中突地一跳,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强自一笑:“太后睿智。”
只听得太后低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哀家竟到今日才想起来,让你这孩子受了多番委屈,如今却又……”
“太后但说无妨。”见她欲言又止,轻尘知道必定是有事发生,索性坦然面对。
“皇帝今儿向哀家讨了你过去承乾殿,哀家没法子不答应。所以,你从今往后要跟在皇帝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