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如若我说,那不是麻烦,而是幸福呢?”他垂了眼,看着她微微有些发怔的脸,似是喃喃,又似倾诉。
“子陌!”轻尘终于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你的幸福,不该在我这里。从头到尾,我带给你的都只有麻烦,你不该如此……”
“尘儿,我已经等了七年,七年,我才将自己心中的话告诉你,我以为已经足够了。”他眸色深深,似藏着无尽的苦痛,“大不了,我可以答应你,像那年一样答应你,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
轻尘缓缓的摇着头,苦笑:“子陌,我怎么能让你等我?你这般好,世上自有大把的好女子为你而等候。如今,我们都已经不复当年的懵懂,你却为何还是这般执迷不悟?莫说现在我已经是个心死的人,即便是心没死,我又拿什么来匹配你?”
安子陌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之后终于缓缓放了下来,抬头又笑了:“罢,我懂。”
沉默了片刻,轻尘终于也笑了起来:“子陌,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便是瑾瑜与你同岁,也已经快要做父亲。世间身世清白的好女子这么多,你可得抓紧了。”
“爹爹,娘亲!”
突然之间,远远的传来丢丢的呼喊声,安子陌回头望了望,挑眉笑道:“做父亲,我可比瑾瑜早了许多。”
丢丢极快的跑上前来,扑进安子陌怀中,被他抱起来。轻尘见她满脸都是汗,不禁好笑,取出绢子上前为她擦拭着。
这方才算是恢复了正常,轻尘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听安子陌道:“我父亲近几日可能会过来,你与丢丢先与我一并去公衙内住一段时间吧。”
“安老将军?”轻尘微微一怔,还未答话,丢丢已经大声呼好:“要见到爷爷了吗?我要随爹爹去,娘亲一并去!”
安老将军,在安子陌戍边之后,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前来探望儿子,而自从四年前见到丢丢之后,几乎将丢丢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疼爱,更是年年必来,有时候一年还会来两次,便是为了见丢丢,反倒将自己的儿子都冷落了。对此,安子陌常常是哭笑不得,但是每逢老爷子来,还是要将丢丢接进府中,而轻尘要照顾丢丢,也只能一并前去,只是她身份毕竟尴尬,入了府也尽量避着安老将军,而偶尔见到了,也彼此微微点头而过。
然而今年,她却莫名的不想同去,只道:“我便不去了,你那府中也不缺人,总会有人照顾丢丢。”
闻言,丢丢即刻大闹起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一起!”
安子陌无辜的耸耸肩,看向轻尘,轻尘迫于无奈,也只能应了。
公衙后的将军府内,其实常年都准备着轻尘与丢丢的住处,安子陌知道轻尘喜静,特意择的是一个僻静的小院,甚至还移植了许多大树过来,愣是在这草原之地辟出了一片幽静的花木扶苏的胜地。虽然轻尘只是每年过来几天,却也让这里有了足够的价值。
将轻尘与丢丢安顿好之后,他便又折回衙内办理公务,虽然都只是琐事,但却不得不亲力亲为。临走前,丢丢趴在窗户上喊他:“爹爹,你晚上早些回来陪丢丢吃饭!”
安子陌笑着答应了一声,离去了。丢丢回过头,蹙眉看着静静收拾东西的轻尘,叹了口气:“娘亲,你应该嫁给爹爹,这样子这些事情都有婢女帮你做。”
轻尘抬头看向她,只觉得头痛:“你哪里学的这些?”
丢丢立刻捂了嘴作无辜状:“丢丢只是舍不得娘亲辛苦。”
轻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实在人小鬼大,总爱说一些奇怪到不与年纪相符的话,也不知是遗传自谁。记得安老将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曾惊叹过,丢丢面相生得极好,眉宇间隐隐有着贵气,只怕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却不知因何却与父母失散。
“娘亲,爹爹只想娶娘亲。”片刻之后,丢丢突然又开了口,有些神秘兮兮的模样,“上一次丢丢来爹爹这里的时候,见到城东那个徐媒婆,拿了好多张画像给爹爹看,说是要帮爹爹物色一个好妻子,可是最后爹爹拿出你的画像,很凶的对那个媒婆说,若你手中有她的画像,我便应了。哈,最后那个媒婆灰溜溜的走了,笑死丢丢了!”
“丢丢!”轻尘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将她从窗沿上抱下来,微叹了一声,“你记得,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爹爹应该要娶一个好女子,你再和爹爹在一起的时候,便要学着劝劝爹爹,知道吗?”
“可是娘亲不就是好女子吗?”丢丢偏了头看着她。
轻尘无奈:“娘亲不是。以后你不要在爹爹面前提起娘亲,懂了吗?”
丢丢其实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夫人都收拾好了吗?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门口的丫鬟姗姗来迟,喘着气看着轻尘。
轻尘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事了,芸初。你怎么累成这般模样?”
芸初喘着气进门来,轻尘放下丢丢为她倒了一杯茶,她一口气喝干了,方才道:“前面来了客人,管家方才吩咐我将茶送过去,送过去又不合客人的口味,又要我换,来来回回折腾人,可算是累死我了。”
轻尘笑了一声:“那你这般急着过来作甚,我又没什么事急着要你做。”
芸初也笑了起来:“我想早点过来看看丢丢这个丫头。丢丢,想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