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微微摇了摇头:“嫂子保重,瑾瑜等着你好起来。”
谢梦芜艰难的呼吸着,摇了摇头:“妹妹素来是说话直接之人,无须这般安慰于我……我自己知自己的情形……我只是怕我死之后……相公会觉得愧疚……咳咳……”
轻尘看着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妹妹,相公他会听你的……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见着他愈发消瘦……我好内疚……请你,请你在我死之后……好生劝慰他,不要让他难过……”
“嫂子……”轻尘低低唤了一声,最终点头道,“我知道嫂子的心,我会好生劝慰他……”
“妹妹……”她忽而似长叹了一口气一般,落下泪来,“相公他心里的人,始终是妹妹……妹妹说的话,他定然是肯听的。当日我曾听见相公一句……这辈子,除了妹妹你,他再也无法对别的女子好……那时我不知此话何意,直至后来……妹妹,你可知,相公他至今从未碰过我一下……”
轻尘身子一僵,腮旁的眼泪仿佛也凝固了一般,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落。良久之后,她轻声道:“我去叫他进来守着嫂子。”
楚瑾瑜进得屋中,上前握住谢梦芜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我会陪着你的。”
谢梦芜流着泪,却最终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缓缓阖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楚瑾瑜抬头看着轻尘:“妹妹,她是久病之人,你又有孕在身,始终呆在这里不好,先到外间休息吧。”
轻尘也只觉得在这屋中呆着,胸中似总有股郁结之气,点了点头,最后看了谢梦芜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楚瑾瑜低着头,却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忘记了,一抬头看见她的背影,鼻间仿佛拂过什么味道,霎时间站起身来,追上轻尘,将她拉到了偏厅之中,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为何这般香气袭人?”
轻尘怔怔的看着他,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蓦地想起什么来:“是方才那个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同一辆马车,难免沾到身上。”
楚瑾瑜一把握住她的手,把上她的脉搏,脸色倏地一僵,神情变得似乎极度痛苦起来:“妹妹……”
轻尘看着他的模样,脸色也突然转为苍白:“瑾瑜,你要说什么?”然而,刚刚问完,她突然也不带他回答,从身上取出那个荷包,塞到他手中:“你看看,你帮我看看这个荷包有没有问题……”
楚瑾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拼命想要扯开那个荷包,然而不经意间却弄破了荷包的表面,霎时间,有一些小小的粉末撒出来——那荷包的表面,竟然有一个夹层,而那些粉末,正是从那夹层之中撒落。
霎时间,楚瑾瑜面如死灰,而轻尘只是怔怔的看着,之后又看向他,面色十分平静的问:“这是什么药材?凝神的效果一定很好,是不是?”
“妹妹……”楚瑾瑜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神,只能喃喃的唤她。
“瑾瑜你告诉我。”轻尘一把握了他的手,“你快点告诉我!”
“这是牛膝,孕妇所忌只药物……”良久之后,楚瑾瑜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无比低沉,“虽说不服用便并无大碍,只是,与你身上那木壁莲的香味所混合,却是足以致命的毒药……你最近几日,可有感觉到……腹中的孩子还有生命?”
轻尘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摇头,护住腹部:“怎么没有生命?怎么会没有生命?它好好地,它到如今也是好好的在这里,怎么会没有生命?”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楚瑾瑜忙的上前搀住她,心中千般煎熬万般不忍,却还是开口道:“妹妹……如今你腹中这个,只怕已经是个死胎……”
“不——”轻尘猛然大喊了一声,推开他,一手抱头,一手护住腹部,喃喃道,“你不是大夫,你只是晓得一点医理罢了,你分明是信口胡说……不会的……”她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不能……不能,孩子还在,它还在……”
楚瑾瑜看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她搀扶起来:“是,可能是我胡说,你先不要难过,先前那郎中只怕还未走远,我去追他回来,让他给你看——”
“瑾瑜你不要去——”轻尘却突然大哭出来,泪眼瞬间滂沱,“我求你不要去,孩子好好的在这里,我不要看什么郎中……晟,萧晟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她的世界,整个的陷入了天昏地暗之中,仿佛回到了当日在桃花源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孩子没有了,他不在身边。轻尘艰难的哭着,却仍旧紧紧护住腹部:“孩子还在……还在不会没有……”
楚瑾瑜心痛如绞的看着她:“妹妹……”
“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我……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这个怎么会……这个不会的——敬妃……”她此时方才猛然悟到了什么,紧紧抓住楚瑾瑜胸前的衣襟,“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正在此时,偏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由远及近,最后便在这偏厅门口停下——“砰”的一声,偏厅的门被打开来,那邪肆俊美的男子站在门口,身后是被他的属下挡住的楚府家丁。他冷笑着看了看靠在一起的轻尘和楚瑾瑜,眉心突地一挑:“皇贵妃,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