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尘忍不住抱头喊了出来,睁开眼,没有他,没有孩子,有的,竟然是楚瑾瑜忧心忡忡的脸。
“妹妹!”楚瑾瑜一见她醒来,忙的将她的手拉下来,“别怕,没事了。”
“瑾瑜?”轻尘怔忡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方才转开眼去打量这间屋子。床前的山水屏风,素雅的床帐,简洁的桌椅,淡淡的熏香——这分明是暗香疏影楼,她从前的房间!可是她记得,自己是在太后宫中,背后那被竹签扎过的地方还泛着刺骨的疼痛,又怎么会在这里?
楚瑾瑜听她开了口,才终于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轻尘内心酸楚,止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却依旧强忍了:“我不是在宫里吗?怎会回了尚书府?”
天知晓,她刚刚发现自己身处在这里之时,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年少的时候,而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所有事,不过是一场梦,而在太后宫中听到的那些,也是梦……
楚瑾瑜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妹妹,这里并非尚书府,而是我的一所别院。”
他的别院?轻尘心中微微一震,与她从前的房间别无二致的别院?她默然,良久之后方才又道:“我怎会在这里的?”
楚瑾瑜这时方才恍然回过神来,神情中微微带了一丝焦急:“我也要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中有谁要害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说你……秽乱宫闱,畏罪自尽了。”
轻尘震惊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冷笑起来:“自尽?原来我已经是个死人……宫里想要害我的人自是多了去了,以太后为首,再加上萧晟的那一众妃嫔,或许,还应该加上那十七王爷……”
楚瑾瑜拧着眉看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昨日我是在大街之上偶然碰到你的,若非那马车夫偷了你的绢子来擦汗,我也不会知道你在马车里。”
轻尘凝神听着他说的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太后宫中有个男子!太后想要杀我,是那人救了我,想必是他们商议好,将我送往宫外的某个地方监禁起来,再对外宣布我已经畏罪自尽,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太后宫中有男子救了你?会是谁?”楚瑾瑜愕然。
轻尘缓缓摇了摇头。
楚瑾瑜略微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眸光倏尔一寒:“那男子身份只怕不简单,昨日同行的那两个护卫皆是高手,不过我已经亲手了结了他们。”语毕,他禁不住后怕:“天,亏了你的那方丝帕,否则此时,你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说着,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她的脸。
“瑾瑜!”轻尘忙的避开了,楚瑾瑜微微一怔,很快苦笑着收回了手:“那好,你现在告诉我,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闻言,轻尘胸口猛然一痛,强忍着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番,他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翊坤宫中的确有内鬼。不过照我看,风林是可信的,至于那位敬妃娘娘和你的宫女,我便不好说什么了。”
语罢,他看向她,却发现她的脸色竟比昏迷的时候还要差,忙的把上她的脉象,拧着眉道:“妹妹,你心率不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轻尘霎时间心痛如绞,眼眶止不住的湿了起来:“瑾瑜,我求你帮我查一件事,关于先帝的柔妃娘娘,和萧晟,他们之间……”
楚瑾瑜微微变了脸色,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在怀疑什么?”
轻尘缓缓的摇着头,伸手摁住胸口,眼泪却终于滑落下来:“我不知道,可是她们说得那样有凭有据,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将轻尘好生安顿在那座无人知晓的别院之后,楚瑾瑜便应了她的要求,在进宫议事之时,便悄然查探起了七年前的事。宫中很多的老公公应该都清楚那时候的事情,然而楚瑾瑜接连找了几个人塞银两,当他们听说他要打听的事情之后,都脸色大变,逃也似的离开了。
越是这样,楚瑾瑜愈发确定,七年前必定有事发生,而且是为皇帝所避忌的事情,否则宫里的这些太监不会谈之色变。又经过了接连的尝试,才终于找到了一个胆子大的老太监,偷偷与他说了实话。
据说,应该是从八年前开始,宫中便有了隐隐约约的谣言,说是当今皇上,也就是从前的六皇子,与后宫之中柔嫔娘娘关系暧昧。时常有宫女太监可以看见他们在御花园中见面,然而究竟是不经意的遇见,还是刻意相约,却无从知晓。
谣言从半年后开始泛滥,宫里很多人都私下里传言,六皇子与已经晋封为柔妃的那位娘娘之间有着不清白的关系,而偏偏那段时间,柔妃有了身孕。那时候,先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几乎没有人相信柔妃腹中的孩子是先帝的,反而在宫中秘密的传闻是,柔妃与六皇子珠胎暗结,却让老皇帝当了孩子的父亲。
而自柔妃有孕之后,先帝的身子更是一病不起,但却仍旧要求柔妃****陪在身侧。半年之后,先帝溘然长逝,而先帝驾崩前留下的那一纸遗诏,柔妃是唯一的见证人——传位于皇六子晟。
自此,当今皇帝顶着众议接过了传国玉玺,刚一登基,作风便极其凌厉狠辣,宫中一些私下里议论较多的宫女或是太监,一一都被处以极刑,至此后宫之中,无人再敢提他与柔妃之间的事。
四个月之后,柔妃娘娘诞下十七皇子,两月之后,便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