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头戴黑眼罩,被捆绑着推进聚义厅。
伊万三高高在上,石二、六顺赔坐左右,下面分两班坐着四梁八柱。
棋盘山众头领与关岭山的四海有血汗深仇,对来人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还未等伊万三发话,四梁八柱嗷的一声围拢上去,将那来人密密匝匝的围住,更有激动着,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剜心掏肉。
来人被摘掉眼罩,被这凶神恶煞的一帮人,吓得腿如筛糠,几乎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伊万三面前,哀告道:“两个交兵,不斩来使,我是来送信的!”
“四海又耍什么把式?”伊万三森严道。
“我不是给四海送信的,是三当家的刘十三让我来送信的,这有书信一封呈上。”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书信大意如下:
“救命恩公金三爷亲鉴:
弟蒙三爷活命之恩,恩义有如再造之爹娘,十三虽沦落草莽,未敢忘忘其大义,现特有紧要消息来报。
四海退兵纯属缓兵之计,今夜,四海将派一只虎带大队人马从南坡偷袭,望恩公早做准备,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弟因身受创伤,行动不便,不日将率众来归,还望恩公收纳。
弟刘十三拜上”
伊万三看罢书信,心中大喜,一时也不知事情真假。刘十三是否来归顺不敢说,刘十三让自己防备今晚,总不是什么坏事,不应该有假。
伊万三将书信递给身边的六顺,想征求一下六顺的意见。
六顺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摊手示意,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伊万三又将书信递给石二。
石二一把接过书信,倒置过来,津津有味的看着,仿佛自己有倒着看信的异能,莫不知自己扁担到了不知道是一个“一”字,还煞有介事的说:“依我看……”
未等石二丢人的话出口,已经抢先说道:“兄弟辛苦,告诉刘十三,我就在棋盘山上等他了,希望他早日来归,我一定重用。账房,重赏这位兄弟,下去吧!”
送走来人,伊万三一把抢过石二的书信,数落道:“依你看,依你看,你能看懂啊,扁担到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
石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惹得众弟兄们一阵哄笑。
伊万三让字匠白小生将书信念了一遍,又将自己放走刘十三的经过和大家说了一遍。众人盛赞刘十三果然有情有义,又拍了伊万三一顿马屁云云。
刘十三是否来归已经不重要,关键是今晚强敌来犯,是战是退的问题。
六顺谏言道:“现在山上缺乏枪弹,弟兄们又一半挂花,应该先避其锋芒,等刘十三来归,人马壮大,多买枪弹再与四海抗衡。”
石二一旁嚷嚷道:“不退,不退!必须狠狠的揍他****的,大哥你说说吧!”
伊万三对众人说:“以往我们败给四海,是因为四海的偷袭,被大哥措手不及,今天我们都已经事先知道了敌人的路数,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要打赢了。
刘十三是有心来归,现在也是观望阶段,我们必须要打胜这一仗,刘十三必然来归,要是打输了,或是逃跑了,刘十三冒着危险捎来书信,也算报答了我对他的活命之恩,归顺的事情却未可知了。
这次四海没有亲自带队,说明来犯的只是关岭山的部分人马,可见四海已经小瞧了我们,以为我们被打残了,必然轻敌,这一仗打好了,有胜算。”
众头领们频频点头,认为伊万三分析的有道理,战胜,刘十三能来归,战败自不必说了,人都打没了,刘十三想投,也没有人收留了。
可是如何在这种缺枪少弹药的情况下打退一只虎的进攻呢?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时,不知道石二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一脸的得意,手中拎着两个“铁疙瘩”。
众人都不认得这是什么,像枪,可是却多了两条腿,是枪,枪托却是歪的。
伊万三能不认识吗?后世的抗日神剧他可看多了,这是两支鬼子的大正十一年式的轻机枪,俗称歪把子啊。
当然,石二拎着的这两支外观像是十一年式,可是这却是奉天的东三省的兵工厂自己造的,俗称辽造17式轻机枪,因为是在民国十七年定型的,所以叫十七式。
别看是仿造的,这武器性能丝毫不损色正儿八经的鬼子造。
伊万三一直责怪这石二没有正事儿,耽误买药的时间,感情石二这小子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从奉天城戒备森严的东三省兵工厂,顺出来两支轻机枪,外带一箱子弹。
鬼子的机枪,容易卡可,伊万三不喜欢,伊万三喜欢的是捷克轻机枪,十七式轻机枪在奉天陷落的时候,军火库只有154挺,而捷克轻机枪却有两千挺,熟悉捷克式轻机枪,方便自己日后制式装备。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有这么两挺轻机枪,也足够用了,打鬼子不一定够,打一只虎的那点土匪,绰绰有余了。
****娘的!
留在棋盘山上的陆七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干儿能够背信弃义,说什么要找四海理论,被伊万三的一句话噎了回去。
“大哥你可别给我添乱了,你要是被四海抓起来,我还得费劲救你,你就看今晚有没有人进攻就是了。”
伊万三现在手上有四十个三牤子造的**,有步枪三十多支,轻机枪两挺,能作战的弟兄们拼凑出七十多人。
伊万三可不敢轻敌,将大闯字等七八个重伤员和干娘、丹凤等女眷送过沼泽,即使敌不过四海,也可以全身而退。
伊万三把防御的重点放在棋盘山在南山的山坡上,挖了不计其数的陷阱,设下了不知道多少个套子。
东西两山,只留下几个警戒放哨的,将所有的弟兄都悄悄的埋伏在南山的山顶峭壁处。
四海低估了伊万三的实力,以为伊万三已经被打的不开一击,只派一只虎带着三百多人,想打伊万三一个措手不及,将棋盘山的人马,全部歼灭在棋盘山上。
如果没有刘十三的通风报信,如果没有三牤子造成的**,如果没有石二顺回来的两支轻机枪。
历史里没有如果,小说中也不存在如果!
三百多人趁着夜色,悄悄的顺着南山坡摸上来,一切都还顺利,除了有几个人掉进没有地刺的陷阱中,除了几个人不慎踩着套子被吊上树,一切还算顺利。
一只虎想打伊万三一个措手不及,陷阱中的也不救。挂在树上就任凭他挂着,有条不紊的向前开进着。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一切是那么的顺利,棋盘山的人马也太过于大意了,连一个岗哨都不设。
一只虎暗暗得意大当家的妙计连天,眼看着就要摸到棋盘山的山顶了,越过前面的哪一条峭壁,就是一马平川的山顶了,想不到胜利来得如此顺利,甚至一只虎的手已经攀到半坡上的巨石。
一个护兵高呼:“当家的,你看,流星!”
黑夜中,一个个点燃的球形炸弹,带着嗤啦啦的火亮子,从山顶滚滚而来,煞是好看。
一只虎知道那不是流星,流星只会在天空划过,可不会从山顶上滑落。
那这是什么东西呢?圆圆的,滚滚滚,落在脚下还冒着火光。
“轰——”“轰——”
**在土匪群中次地开花,炸得石头飞尘土扬,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莫地里,两支轻机枪“哒哒哒”扫向人群,几十支步枪也同时向土匪群众招呼,瞬间倒了一片。
匪徒们作战,向来讲究毫无章法一拥而上,两股土匪交锋比拼的是谁的士气猛烈。
四海的匪徒,遭到毫无防备“流星”、机枪打击,立马乱套了。
有人高呼:“当家的,当家的!我们好像中了埋伏,怎么办?”
匪徒中早就没有了一只虎的身影。一只虎被“流星”炸个结实,此时正气若游丝高高挂在树上。
匪徒们的惊呼他听见了,他只顾得上微弱的喊着“救命”,其他顾不得,可是在那么密集的枪声下,谁又能听得见呢?
领头的都没了,不跑更待何时?
“弟兄们给我冲!”伊万三一跃而起,率先冲出战壕。六顺、石二个端着一挺机枪冲了下来,七十多人,一半以上拎着木棒、铁锹,啊呀一声冲将下来。
四海的匪徒早就方寸大乱了,只顾四散逃命,哪里还顾及回头递枪?丢下枪支,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撒腿就跑。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满山遍野都是套子,都是陷阱。原路返回本无大碍,四散奔逃可倒霉了。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伊万三高呼着。
还真有配合的是,三三俩俩的丢下枪,乖乖的举手跪地求饶。
这一仗,漂亮去了,当场击毙二十三人,生擒七十二人,缴获长短枪支一百二十八支。
当然了,这俘虏有些来路,十个八个是跪地求饶的,余下的不是在坑里逮的,就是在树上挂的,更是生擒了领头的一只虎。
伊万三清点人数,己方只死一人,伤三人,可谓是以少胜多,教科书般的经典战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