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的确请了崔林、邱神绩吃饭,但原本他也想宴请的张裕林却是在来的路上,推脱家里有事儿,半路又跑掉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饭吃的还算不错,送走崔林、邱神绩后,王雨踟蹰了一下,第二次问自家姑姑:“姑姑,张裕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从前与姑父的关系不是很好么?咱是自家人,有啥不能说的吗?”。
收拾桌子的王玲一愣,看着王雨真诚的目光,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李鸽儿终究是快人快语:“他是没脸!哼!七尺高的汉子,还学长舌妇在背后中伤人!”。
“哦?还有这一说?我看他不像是那种爱嚼舌根子的人,挺豪爽的啊!”,王雨摇头失笑,好奇道:“他到底说了什么?搞得关系这么紧张!”。
李鸽儿哼哼着,满脸的煞气,她是个暴脾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其他:“他说阿娘克夫!忒不是东西的玩应儿!得亏他没来,他要敢来,我非打断他的狗腿,薅了他的舌头,弄死他!”。
克夫,这可不是能够随便说的,也难怪李鸽儿这般为王玲不平,感到愤怒。
王雨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道:“张裕林的武艺可不错啊!你能打得过他?”。
“让他一只手!”,李鸽儿一拍桌子,很是豪气的说道:“我从五岁开始就习武,别说他,就算是阿爹,也早就不是我的对手啦!”。
提及李易,李鸽儿的眼睛中多少有些黯然,王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显然更加在意的是——自己想要学武,家里不正好有个现成的师父么?
思索了一番,王雨笑道:“大姐!我也想学武,至少……也要有个自保的能力,这世道不太平,我现在在大理寺供职,将来少不得危险,得做些准备!”。
“怎么?还有危险?”,王雨这么说,倒是吓坏了王玲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我听你跟那个邱长史说什么救命之恩,二郎,你没伤着哪儿吧?”。
王雨连忙安慰慌乱的王玲儿,扯谎道:“没事儿的,姑姑!放心吧!那就是个客气的说法,今儿有个老和尚乱扔东西,邱长史帮我挡了一下而已!”。
“不行!不行!”。
王玲儿上上下下的大量好几眼王雨,然后严肃的说道:“你可是咱们王家的独苗苗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儿,学武?你这身板儿也太弱了些,还很辛苦,耽误正途,万万是不能!嗯……我看这样,你现在不是做官了嘛!让鸽儿跟着你当随从!有什么危险就让你大姐挡着!”。
“呃……这个……不好吧?”。
王雨嘴角抽搐着,虽然说自家姑姑的确是关心自己,但这个关心的方式,实在是有点儿太内个了吧?话说,你说这话的时候,有考虑到姐姐的感受么?拿自家大姐当驴子拉磨使也就罢了,咋还能当挡箭牌呢?
腹诽中的王雨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姐姐。
嗯……李鸽儿很高兴的拍了拍自己发育良好的胸/脯,道:“交给我吧!谁敢动二郎,我就剁了他!哼!”
王雨是暗暗擦汗,心道:怪不得你嫁不出去!太凶残了吧?
收拾好碗筷儿,王雨又问了下家里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大抵跟从前一样,都是上午的时候只经营两个时辰就关门了,倒是因为王羽在“牛皮癣广告”中弄得对子、谜语、诗词,使得食色坊近来有许多文人到来,很有意思的一个情况。
躺在榻上,呆蠢萌的小黑妹子王雪忽然一个翻身,趴在王雨的胸口上,道:“阿兄,我想读书!”。
“嗯?”,王雨愣了下,道:“好啊!”。
可等话说完,王雨就咧嘴嘬牙花子了,现在虽然说因为天后的关系,女权逐渐的提升,但官学不会收女学生的规矩从未更改,大多数的情况下,只有有条件的人家,才会请先生到家里教女子读书,自家经济没问题,但……似乎不用去花那冤枉钱吧?
看着变换表情的王雨,王雪叹了口气,道:“让阿兄为难了吗?”。
“不!怎么会!”,王雨笑了笑,揉搓着小王雪的脑袋,道:“我是在想——从明天开始,我要教你读书!不是阿兄吹牛,阿兄教的可比那些先生厉害多了!好啦!睡觉吧!”。
王雪很是高兴的亲了一下王雨的脸蛋儿,清亮的鼻涕条都留在上边儿……
天蒙蒙亮,王雨就起身准备食色坊要卖的小吃,今天要加一样新的甜品,香软可口的豆沙包,因为要熬制豆沙馅儿,他今天起的比每天都要稍早些。
李鸽儿也是个精力充沛的女孩儿,她起的比王雨还早,而且,每天早起,她都会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那敏捷矫健的身手,着实是羡煞了王雨啊。
一边擦着额头上的香汗,李鸽儿一边走过来帮王雨准备东西。
王雨手里捏着小笼包,嘴上也问道:“大姐,真的不能教教我?”。
“啊?啊!估计是不能!”,李鸽儿摇了摇头,迎着王雨不理解的眼神儿,接着道:“阿娘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是要做大事儿的,舞枪弄棒的,不成体统,这是武夫才干的事儿!况且,你现在的这个年龄,就算学,也达不到我这个样子,不如不学!”。
王雨已经十六七岁了,身体、骨骼基本发育完全,现在学武,的确是晚了些,李鸽儿那是从小磨砺,练就的一身武艺。
“我不需要达到你这个高度,只需要学几招简单的防身就行,你教还是不教啊?”,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王雨还在坚持,眼睛一转,他又说道:“你要是教我呢……我就,我就让那个黑衣少年郎每天都来家里做客,嘿嘿!大姐,觉得咋样?”。
正在添柴烧火的李鸽儿顿时眼睛一亮,噌的一下站起身,道:“真的?”。
等她看到王雨似笑非笑的脸后,知道王雨在捉狭她,忍不住面靥如花,羞怯不已。
王雨嘿嘿的低笑,心道:等哪天那个西贝货穿女装来的时候,有你哭的,还暗恋人家!
这厮简直是坏透了,表面儿上还说道:“放心!必须的!我会给他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你还是考虑考虑如何教我武艺吧!一定要教我狂拽酷帅叼炸天的那种!而且要速成!”。
李鸽儿蹲在地上烧火,歪着脑袋,认真的琢磨着王雨的话,道:“狂拽酷帅叼炸天?那是啥?速成的武艺啊,我想想……那就学棍吧!”。
“棍?”。
王雨眼睛一亮,道:“我听人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宝剑随身藏’,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棍这东西首先简单,真要对敌的时候,只需要来回挥舞就可以横扫一片,让别人近不得身!”,李鸽儿侃侃而谈,道:“再者,因为棍不带刃,伤不到你自己,不危险;横扫,竖劈,格挡,只需要三个简单的招式就可以了,嗯,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话后,李鸽儿又打量了一下王雨,摇头道:“但你这个身板儿……实在是太单薄了些,你应该练练,我今天去铁匠铺磨刀,顺便儿给你找根铁棍子!还有啊!这事儿千万莫让阿娘知道,她不让我教你的!”。
“安啦!我知道!”,王雨点头,笑道:“那就每天早上的时候我跟你练,晚上的时候,我还要教三娘识字、读书,你不要学学吗?”。
“读书?才不要!”。
提到读书,李鸽儿显得非常抵制,那表情,感情书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反正,她就是不喜欢。
辰时左右,王雨忙完了,自己与那个蹭饭不要脸的崔少卿一起先吃了早饭,便去大理寺上工了,食色坊也要开始营业,临走时,他对李鸽儿交代了一句,假如今天那个黑衣少年来了,就告诉他“想知道什么是汉语拼音吗?”。
因为王雨留下的这句话,李鸽儿很是亢奋,她还没跟那位黑衣少年说过话呢!机会来啦!捏哈哈的!
走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眼看崔林那睡眠不足的样子,王雨笑问道:“怎么了?难道昨个儿天后又召你入宫啦?”。
“那倒没有!”,崔林摇了摇头,道:“我是在想今天早朝的事情……”。
“碎尸案”虽然已经被天后叫停,但事情的余波还没有结束,昨天夜里,怀恩寺直接被金吾卫夷为平地;今天早朝时,天后又宣布另外一件事,就是不再让左右骁卫执掌长安的卫戍,由羽林卫接手,并且将千牛备身改左右千牛卫,守卫皇宫;另外,崔林还亲自安排,今天的中午,在长安的朱雀门,会处斩“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为了达到激励民心的效果,天后让他们多活了一会儿。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反而可能愈演愈烈,只是向那个方向去演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崔林是长吁短叹的,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王雨的肩膀,笑道:“小子,好好干!”。
王雨愣了愣,撇着嘴,道:“能不能别去我家蹭饭吃了?”。
“不能!”,崔林耍无赖耍的相当漂亮,且干净利落,脸皮厚的令人发指,还转移着话题道:“来狱丞今天早上从胜州回来了!”。
王雨郁闷的瞪了一眼崔林,道:“然后呢?”。
“什么也没找到!钱锋、钱武这两个人多年前就不在胜州生活了!”,崔林道:“他们都是那种无牵无挂的人,倒是证明了你的猜测,这两个人的确是兄弟,来狱丞只查到这一点,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算是到此为止了!忘记它吧!”。
王雨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能忘记它,相反,我认为还要跟进下去,你看着吧!不定哪天,这件事情还会继续下去的,钱武这个人,不能放!留着他,还会有用到的时候的!”。
“随你的便!”,崔林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王雨有点儿太过执着;
已经到了大理寺的门前,崔林整理好自己的官服,努力保持自己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威严,昂首挺胸的向里走,可他那矮小的身高,猥琐的面容,与身边的王雨走在一路,简直是完美衬托的典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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