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露出会心的微笑,走过他面前,轻尘蓦然只觉一阵清香,听到耳畔穿来隐约的声音:“我可以帮你。”
轻尘反应过来,“这香?”闻着有些昏沉,随即失去了意识。
一女子,白纱覆面,这般气质是白凝止无疑,她推门而进,自那主持手里接过他。那老者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此药名叫移魂,可以强行改变使用者心智,但也由其本心的一部分信念改造构成,风险极大,使用不慎会丧失神智,一生痴傻。”
白凝止拿起药,扶着轻尘转身离去。
又一年,远山苍翠,满城飞絮。
魅族。
雪影,在朝堂之上。对待政事处理的有条不紊,有种处变不惊的睿智。
离开了魅族庇护的慕轻尘,好几次险些受伤,多亏有白凝止在一次次躲过。雪苍溪的追杀没有停止,而其他想要长生的人也不愿放弃。
雪影看时机成熟,想要推行新政,可朝堂上听了这新政,渐渐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支持雪影新政,另一拨人则极力反对。
“军队固然重要,却不至征兵如此,这样下去不仅会大失民心,而且军费负担过重,从此也加重了赋税。”
“陈大人未免太过优柔寡断了,军队乃是立足之本,加大力度实为有备无患。”
“凡事过犹不及,况且我魅族千年以来都以自保为本,何须如此劳民伤财强扩军队。这倒让我觉得君上有意扩充疆土。”
雪影这时说话了,我的新政不会有错,若无他事明日再议。
朝臣退出,议论纷纷。
翌日朝堂上,雪影准备推行新政。陈魏大人仍极力反对。雪影准备来个杀一儆百。毕竟若此时行变通,不流血是不会成功的。“来人,将陈魏革除官职,拖出去斩首。”
正当侍卫将那人向外拉的时候,忽听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住手。”
众人不由侧目,伴随着惊讶敬佩复杂多变的目光,一身白衣的少年款步走来,步步儒雅斯文,眼神深邃如潭,长袖临风,在重重琅嬛中走过,宛如一幅瑶台画卷。
仿佛时间已经定格,雪影看着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名义上的兄弟,他一出生便是万千荣华,高贵的血统,无上的身份。而自己一出生便是见不得人的庶子。
他不会忘记,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让眼前的人轻而易举的拥有,而他即使拼尽全力也得不了一分一毫。同样的血统,凭什么自己就只能永远在他的万丈光芒下隐匿。
慕轻尘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不拔不快。可他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费了那么多心思,找了那么多高手追杀,他竟然还没死。
雪影平复了心神,缓缓道:“王弟今日来这里要做什么?”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眼神,清寒凌厉,宛若雪山常年不化的冰雪,只这样淡淡的扫过来,就让人惊惧不已,不容小觑。
说话间,只见大半朝臣转身冲他跪下,行了大礼。“恭迎君上回朝。”
慕轻尘看这情形,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雪影,既然你已退位,过往不究,你走吧!”
“慕轻尘,你。。。。。。”雪影指着他气的脸色发红。他没想到已经继位这样久,这个人一来,那些臣子就纷纷倒戈,就因为那可笑的尊贵血统。
随即飞身而下,大殿之上不可带刀剑,他只是携着招式袭来,这些年在雪家他不仅仅学了政策的谋略,还学了不凡的武功,就在他出招时,他甚至是以为自己一定会赢。
直到那样凌厉的杀招被不动声色的轻易化解。眼底闪过诧异,又急忙恢复镇静,停了手,轻哼一声离开了大殿。
臣子们惊讶于雪影的行为,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雪影知道此时不能与轻尘斗,不仅仅是朝臣归心于他,还有那深不可测的武功,若不是刚才停手他真的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离开。
雪影看的懂他此刻的眼睛,像极了幼时的自己。明明温和如水却有着深不见底的情绪,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带着浓烈的恨意。他知道,眼前的人只是装作镇定而已。
凡处君位者,九五至尊,拥有这天下最大的权利,可一旦有了这样的权利,却极可能会患得患失,情绪飘忽不定,喜怒无常。慕轻尘便是这样,喜怒无常。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的退却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准备,雪影不是莽夫知道要集中力量一击即中,让对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雪影是极聪明的,若是他方才再用强,恐怕就会被安一个谋逆罪名,身败名裂,横尸当场。
慕轻尘今日回来,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笼络人心是个不好办的事,联络各级大臣,不仅仅需要大量钱财,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所幸,轻尘有凝止相助,白凝止此人琴技第一,识人第二。再者,她曾为魅族琴师,期间结识了不少朝臣。
夜凉如水,东方无痕与他并肩而战,只感到静默的夜里隐隐的肃杀之气,侧头看他,“轻尘,白凝止不能留,她太过聪明,当年魅族一夕之间湮灭,似乎和她有关,迟早”
轻尘回眼望他,“你又何尝不是?”言语平淡,带着冰冷。
无痕望着神色淡泊的轻尘,一直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说不出话。对啊,他又何尝不是?轻尘这次回来真的变了许多,整顿朝政,杀伐果断,可无痕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一座精致的府邸里,白凝止悉心浇灌着刚栽上的山茶,那山茶初露枝桠,含苞待放。而她眸色纯净,姿态悠然,若行云流水一般。远望去,青衣与山茶花相衬,分外和谐。
花羽飘然走来,凝止见了他,未露出惊讶。收了手,将水壶放到一旁,定定看着他。
花羽:“我还是小看你了。突然想下棋了,这月族没了你还真是不习惯。陪我下一局吧!”
两人执棋对弈,凝止执白子,花羽执黑子。
棋下到一半,花羽说道:“凝止,你看这棋盘上,黑白分明,落子无悔,像不像人生?”
白凝止:“很像。”
花羽:“很像?却不像你。”
凝止抬头望他:“昨夜星河流,天河黯淡,北地有冲天血光,此役怕会是国殇。”
花羽看着他,眼神露出从未有过的凌厉,看尽了万千繁华才更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有能力,谁又不愿在这天下称王。
凝止浅笑不语,半晌:“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其余的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