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熙苦笑一声,摇头道:“刚才你已经看到了。老夫现在是太康伯府的供奉,不同于一般自立门户的玉匠。除非是太康伯提供的璞玉,我才会动刀,否则,哪怕碰到再好的美玉,也只能狠心拒绝了。”
“呃?”
萧川一愣,摸着鼻子没了主意。人家说得很清楚,如果给自己雕玉,相当于背叛太康伯府。
自己总不能威逼他,放弃所谓的“供奉”头衔吧?再说,自己凭什么让他放弃,就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好吧!”萧川一阵无奈,耸耸肩,“不能见到王先生鬼斧神工的技艺,在下深表遗憾。告辞了!”
他给刘猎户使了个眼色,正准备离开。这时,张妙筠突然开口道:“慢着……”
萧川扭过脸,轻佻的问:“**儿,你还有什么事?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呸,鬼才舍不得你。”张妙筠羞恼交加,啐了一口。
“哈哈哈!”
萧川嚣张的大笑。不得不说,仔细一看,这妞儿还是挺可爱的,如果胸能再大一点儿……就是张嫣画轴的翻版。
“笑够了吧?”张妙筠轻轻抚着胸口,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直等到萧川止住笑声,才气呼呼的问道。
“笑够了。”萧川嬉皮笑脸。
“哼,既然笑够了,那咱们就好好谈一谈吧!”张妙筠一本正经的坐下。
王宗熙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家二小姐跟这人谈什么。他没有说话,而是亲自帮张妙筠倒了一杯茶水,默默的坐到一边。毕竟,他的名头虽大,但说到底只是张妙筠的一个手下,可不敢在她面前端架子。
萧川同样坐下,盯着此女的眼睛看了一阵,露出玩味的笑容:“谈什么?谈谈心,恋恋爱?”
张妙筠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想雕玉么?咱们现在是谈生意,如果再敢不正经,我就往死里加价!”
靠!够狠。
萧川精神一振。可是旋即,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遂谨慎的问道:“难道你会雕玉?看不出来啊?”
“我当然不会喽。可只要本小姐同意,王先生就会帮你动刀的。你要知道哦,整个开封府,不,是整个大明朝,王先生的雕工都是最顶尖儿的,甚至连当今的皇上身上的佩戴的一块‘龙凤呈祥’玉玦,也是出自王先生之手。”
张妙筠似乎觉得一个小小的开封府不足以突出王宗熙的实力,眼睛一眨,一下子把他拔到了“大明朝”的高度,甚至把皇帝推出来为她撑腰。够行的啊,萧川摸着下巴,这妞儿如果活在后世,一定能成为不错的推销员。啧啧,可惜,她的对手是自己,这点儿推销技巧,也就唬唬三岁小孩罢了。
萧川不为所动,狐疑道:“你真的可以说动王先生?嘿嘿,我对你的能力,表示严重的怀疑。”
“坏蛋。”见对方居然质疑自己,张妙筠的俏脸顿时挂不住了,愤怒的指向王宗熙,“不信你问他。”
“真的?”萧川扭头看王宗熙。
王宗熙神色一肃,点头道:“二小姐之命,在下怎敢不从?”
萧川大喜,自己怎么忘了,这**儿也是王宗熙的雇主,说起来算是半个主人。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一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跟女人谈判:“既然如此,你打算要多少雕工费?”
张妙筠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压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头,想想真是畅快,笑嘻嘻道:“这个要看你的诚意了。你是打算精雕细琢呢,还是只要一个粗坯?这可是不同的哦!”
“我对你一向很有诚意。”萧川一语双关,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她的胸脯。
这个坏蛋!张妙筠感觉胸部传来一阵异样,仿佛被一双大手抚摸似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红苹果。
她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你再乱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咦,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难道说,你一直都在偷偷的瞄我么?啊,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企图?我先声明,本人今年一十五岁,尚未婚配,绝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萧川打蛇随棍上,决定将无耻进行到底。
“呸呸,你没婚配,管我什么事?咱们现在是在谈判,你正经点好不好?”张妙筠无奈地道。
她突然感觉,跟这个脸皮厚到没边的家伙谈判,是自己最大的失策。
这种人,应该让小黑直接一熊掌拍下去,一了百了。
萧川轻咳一声,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换上一副极其“严肃”的样子:“其实呢,在我看来,谈判和谈情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既然你想谈情,哦不,是谈判,那咱们就认认真真的谈一回吧!先说好,我既然千辛万苦的找上门来,自然是想要精雕细琢的,你口中的那种粗制滥造的雕法,就不用再说了。但是,三十两银子是我的底线,唉,没办法,我家小门小户,比不得你们太康伯府豪阔,只有这么点儿能拿得出手。好啦,开出你的条件吧!”
“我……我……”张妙筠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才突然意识到,萧川已经把所有该说的说完了。
她本来还想“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三百两白银,现在还怎么说……
憋了半天,她才期期艾艾地道:“哪……哪里有你这样谈判的?我都还没说,你就把什么话都堵死了,可恶!”
“咱们这叫坦诚布公,赤*身相对。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觉得这个价格太低,无法接受。唉,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一次合作不成,还有下一次,反正你也不急着要这三十两银子,我就先告辞了。”
萧川拱拱手,带着刘猎户转身就走。
“坏蛋,站住。”张妙筠顿时急了。
萧川缓缓转身,揉着眉头道:“我说**儿,你能不能别总张口‘坏蛋’,闭口‘坏蛋’,我今年才十五岁,正是自尊心强的年龄。你总是这么喊,会很伤我的自尊心的。”
张妙筠一阵无语,咬着银牙:“你不叫我小……不叫我那个,我就不叫你‘坏蛋’。你肯定记得,我要凑钱给爹爹买礼物的事,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哼,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告诉你这一切。”
王宗熙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二小姐虽然天生聪慧,奈何为人处世的经验不足,哪里会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别说二小姐的底细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就算这人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稳稳压她一头。
他是个明白人,对于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却仍旧保持着“供奉”的本分,绝不肯在二小姐与别人谈话的时候插嘴。
否则,容易给人留下奴大欺主的坏印象。
至于雕工费,别说区区三十两白银,就算是三百两他也未必放在眼中。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一块上等的玉料,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哪怕是白干,只要能雕出一样精品出来,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