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这些年我遭受王海的一切,我和白玲遭受他与他叔叔那个混蛋的一切。这些年来,我最想干掉的人就是他,我做梦都想把他宰了。这才是我要去报的仇。这些年所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他跟他叔叔做的,还有他们联合起来的人,包括小萱的母亲,我都深刻地怀疑会不会也是他们一伙的,不然为何要如此害白玲。
可是现在,就在我有这个机会要去除掉他的时候,眼前这个老人家竟然让我不要去起诉他了?这多么******可笑?
我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燃烧,我压制在那里,也许就那么一冲动,我会站起来对他说几句话,接着走掉。也许在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我会那样去做,好不含糊,没有半点犹豫,我必须要那样去做,可是现在,我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多,我顾忌什么,怕他吗?怕他反过来报复我,报复白玲,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人。
他是不想让他上位出问题的,如果因为我出了问题,最后没有做上,那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至少会给我小鞋穿,会让我很难看,他的三儿子不就随他吗?一柔肯定是不随他的。
一柔带着我的儿子在外面玩,你知道人有了孩子后,就会怕很多事儿,会怕牵累到孩子。自己倒没有什么,万一儿子出事怎么办?朋友,家人,都是问题。
男人是要忍的,在你没有能力去跟他对抗的时候,你能做的就只有忍。
可是别的能忍,这个我怎么能忍?他上去了好,可是王海出来了,我还是有麻烦的,王海会比以前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我,我得到的结果会更加糟糕。
这样想来,怎么都是劫,那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我微微一笑说:“姚叔叔,你意思是让我放了他吗?”我眯了下眼睛,但是没有抬头,我不是怕他,而是我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他说。
但是这句话说的让我感觉无非就是这样,反而他这样说,似乎他因为我没有很爽快地答应他,他还有意见了。
我说:“那叔叔,你说!”
他把杯子放了下来,说:“小林,其实嘛,如果说他能赔偿你一些钱,我认为——”我还是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叔叔,希望你能先听我说下,好吗?”我松了下衬衫,一抬头,他盯着我看了下,我想他是不是看到我文身了,以为我要跟他拼了?他笑了下说:“那好,你说!”
“这么多年来,王海至少暗算过我五次,其中有三次暗杀,直接是要我性命的,为此,我身上到处都是伤,我要是不考虑家人朋友,我早就把他杀了,这仇恨就这么大,今天他落网了,叔叔,我想我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接受不了,我什么都可以不顾,就算面临再多的可怕的遭遇,我都——”
他也打断了我的话说:“小林啊,这些,叔叔都理解啊,不是不理解对吧,但是我们要从长计议,眼光要长远一点,叔叔这次上去后,他们这些人不都是我说了算嘛,是吧,他们还敢怎样?还能敢再欺负你?想都别想,这个你真的要好好地想想!”
我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这样的人能靠的住。多年后,我来想我林家毅还能走到今天,正是因为我不是那种很相信一些人,或者轻易就失去原则的人,如果那样,我早就完了,你越是软弱,越是听从,没有人看的起你,当他们都看不起你后,要搞倒你,太简单了,谁也不会把你放眼里。
所以说一个人不管有没有权势,资本,背景,永远不要去做失去尊严,没有原则的事情,当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没有人能把你当回事儿。
哪怕再可怕,再多磨难都要记得这句话,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我几乎没有多考虑,说:“叔叔,我想我很难做到!”
这句话一说,他就毛了,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把你放眼里,我想我也能看到更多。
“小林啊,如果你认为你连考虑都不考虑,我认为你是不聪明的,真的,一个聪明的男人要有所舍才有所得!”
可笑,我要得到什么?我要舍弃什么?今天我把王海干倒,这就是我要得到的,我不希望得到更多,赚多少钱,如何如何。
这只能说让我来舍,你来得,这叫什么逻辑?我想也只有这种在官场上做了久的老年人才会有这种迂腐可笑还自认为聪明的逻辑。
接着谁都不说话。
我一直望着茶几上的杯子。
那茶叶已经落到了最底面,水压住它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上升,除非有人要喝水的时候,可是那人喝到茶叶,他会把它狠狠地吐掉。茶叶的命运似乎就是如此,用开水泡你,烫你,把你的营养,有价值的那部分全部榨取光,最后你没有价值了,在被人家一口唾弃掉。
“小林,你可以先回去,距离明天开庭还有时间,想好了可以给我电话!”他是给我压力,他见我不说话又说:“哦,对了,白玲这两天有来过我这里,上次你们提到她,后来她说她想做旅游岛的项目,我说没有问题啊,还跟她好好地商量了下,因为她现在手里有钱,有实力嘛,有可能大部分工程都让她来做!”
这又是给我施加压力,操,意思是我不放王海一马,白玲的生意也没有办法做。
人就是这样奇怪,我口口声声说让白玲不要去做,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不能去毁掉她日夜想去做的事情,怪不得,她要去做,如果那样做的话,将来她肯定是南海最有钱的女人。我想如果她有这个志气,有这个想法,根本不需要其他的,那我感觉去破坏她,如果她知道了,那也很残忍。
操******,这就是官场的那一套。
我说:“我暂时不忙!”
他见我这样说就笑了,似乎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弱点。因为我害怕的还有更多的,不光是白玲生意不做,我怕她受到伤害。最能伤害她的人反而正是这些人。
“恩,这样,正好还没有吃饭,我们先吃个饭回头再说!”
多么可笑,刚才想让我先回去,现在却说要吃饭,不就是******一顿饭嘛。
我想我是要想想,我点了点头,当我点头的时候,我反而有些不那么纠结。我从书跟他走了出来,出来后,一柔带着孩子走过来说:“爸,谈什么呢?”“哦,随便谈谈,蛋蛋,让爷爷疼疼!”蛋蛋很乖地叫他“爷爷!”
我在那里看的不是滋味,一柔盯着我看,眼神有些伤感似的,我也看着她,最后笑了下,而她没有笑。
她爸爸先过去的,留下我后,一柔就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没有什么,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我想说你爸不是人,可是没有说。
他猛地说:“到底说什么了?”
我看了看远处回过头来说:“你干嘛呢?就是说案子的事儿,我们去吃饭吧!”
“你不说是吧,好,你不说我去问他!”我见她这样,就说:“先不要说,回头我走,你要想知道,我们约个地方说!”我现在不能跟她说,不说也不行,说了,她回头跟她爸翻脸,那很可怕。
她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姚万山在一柔面前又很温和,不停地关照我,当然更是很疼我的儿子。
一柔说:“爸,有件事情我想说,不管林家毅喜欢不喜欢我,我是喜欢他,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这句话说的,好像我都跟他说了,而姚万山肯定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说的,最多是一柔怀疑了。
姚万山说:“怎么会呢?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小林!”
我说:“就是,别担心我!”
一柔笑了笑,夹了个菜给我,还说了句:“好吃吧?”然后我看到她爹跟她娘彼此看了下,笑了。
吃过饭后,我跟他又去了书房,我离开餐厅的时候,一柔看了看我,白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不要怕她爸爸似的。
回到书房,我们抽着烟,我想了下说:“叔叔,如果说让我放了他,什么事都没有,我还是做不到——”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改口了,他说:“小林啊,你说个底线吧!”
听到这句话,我似乎看到了希望,我说:“肯定要判刑,至少五年,按照现在的要十年以上,而且,我要拿回我曾经失去的酒店——”
我这句话一说,他就笑了说:“小林,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不那么在意这些的人,现在我发现你更真实了!”
我想说,彼此彼此而已。
他说:“这是最底线吗?”他还好意思问我这句。
我点了点头。
他想了下说:“那我打电话给他叔叔说下!”
我感觉这特别的肮脏,特别的无耻,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我不会这样去做的。
他打好了电话,这个事情说了,而我在那里静静地想着,未来的路还很长,都不要太得意,就算我今天忍了,有一天,我也不会忍的。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不是傻瓜,没有人能够阻挡我去拿回我失去的,打败我该打败的那些人的决心。
他挂了电话,说:“小林啊,你也听到我说了,他的意思是能不能就一年,只要你不上诉,其他的都好办,就是个过场,你也没有必要亲自出庭,直接让律师出庭,另外给你三百万算做补偿,至于酒店的事儿,现在我们都还不好说,要看以后,关键是你知道涉及到滨城这边受贿的那人也是我的老部下,我这总还是要——”
原来如此,综合起来,当然你要这样去做。
我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摇了下头说:“最低三年,加三百万精神损失,钱我不在乎,除了这个,别的我都不会接受!”
是的,三年的话,我有个准备,这三年我争取做到他出来了,我也要让他再栽掉。而且这里面变数很多,要看姚万山是否能够得势,如果不能,那太难说了,我很明白。
姚万山想了下说:“好,三年!我来让他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他答应了,而我总感觉这里面还有很多是我无法知道的,是的,这就是一个千丝万缕的网,你不在其中,永远不可能摸清楚。
这样说好后,达成了协议,其实在我心里,我感觉这样也是符合我的预期的,也可以让说让彼此都满意吧。
但是你知道,就算这样,我还是让姚完善肯定对我有一些意见。如果给其他人,肯定早就直接说没事儿了,拿钱走人。
其实我当时都很清楚,这里面还会有很多事儿,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姚万山也不要太自信,谁都不要太自信,但是不管如何,我最后唯一能保护的就是我要保护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底线。
达成协议后,一切都安排了,我从一柔家离开。
我离开的时候,一柔跑了上来,拉住我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真无聊!”
我点了点头。
我想我真不该让这丫头跟我一起出来的。她不光无聊,还坏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