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当今中宫无所出,前皇后所出的那位二皇子不成气候,贵妃娘娘的五皇子便是众妃嫔中身份最贵重的人。”朱志青从宫闱密事开始说起。
但朱欣蕊却也不觉得什么,必竟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点头应了一下,就看着他。
说完这么一句,朱志青似乎又在想些什么,就顿住了,然后好半天,似乎才慢慢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八月初你问名之后,太后召见你的事嘛?”
朱欣蕊愣了一下,侧了侧头,开始回忆那天的事。
那次还算是夏末时分,说来也奇怪,那次本来李言昭要陪她同去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到,她只能在外宫候了半晌,因正赶上三年一次的选秀,入宫的时候,远远看见数百名宫娥美人步步生莲地穿梭于朱柱间而出。
她不敢多事,小心的避开,最后等了小半个时候后,跟着一个小宫婢缓缓入内。
行到宫内的燕湖,远远看见燕湖之上有一座玉台,莺歌燕舞之声不绝。
远远只看见有一个人高的酒壶,正使人推着,壶中的美酒沥沥而下涎入湖中,酒香飘的老远,充溺着酒色的迷离。
朱欣蕊猜想到可能是皇上在那里玩乐,也不敢多张望,赶紧跟着宫婢绕过燕湖从回廊避走而过。
结果还没走到太后所住的慈安殿,便听到宫里传有刺客,惊了嫔妃们。
传言刺客受了伤,所以人人都要解衣检查,看有无血渍。
朱欣蕊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配合,那小宫婢解衣时却有一股难闻的异味传出,令检查的老宫人忙不迭地掩鼻挥手,令她们两个快快离去。
赶她们走时,那眼神写满了厌恶,朱欣蕊只觉得遇上这样领路的宫婢,当真也是有些羞人,不过却也实在不算是什么事。
所以待领她到了慈安殿,见过太后过后,自然换了宫婢伺候,她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此时听到朱志青说起来这事,她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还是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只能把这小宫婢的事说了一番,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除了这件事,再无什么异样了。”
朱志青听了以后,再三思量片刻,然后说道:“为父也不知道那天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你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带着太后的赏赐,两日后,为父便向五皇子去谢恩,五皇子的神色就有些变了。再后来,不几日贵妃便使人递了话,说让为父去请皇上,让你离开京都,出家祈福,如果办成了,便保为父是下任吏部待郎。”
听了这话,朱欣蕊摇了摇头,有些莫明其妙,她那日进宫连李言昭都没见着,更不要说贵妃了……莫不是得罪了太后?
她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有理由呀,当时那日太后见她,虽然不曾表现出什么莫大的好感,可是却也当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跪着听了几句训,抬头看了看面相,便退了出来。
朱志青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知道她还有些不明所以,最后只能继续说道:“欣蕊,你不能怪为父,若是你真能有机会当五皇妃,你当为父会不愿意嘛?女儿是正经的皇妃,咱们朱家就是皇亲了,这是荣兴一府的事呀,可是到了这时候真的半点不由人。”
说完怕是朱欣蕊不信,朱志青立起身,继续说道:“为了想知道这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还特意逼了你姨娘去打听,告诉她,要是办不好,便把菁娘送回王家,她虽闹了一场,可是她得出的消息必不会是诓人的。”
听了这话,朱欣蕊也是心下一动,抬起头看着朱志青道:“打听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女儿?”
朱志青被这事压抑的久了,这时候总算是畅快的说道:“我们父女之间素来淡了些,怕你不信,更怕你不甘,会去宫里分解一二,那样朱家就完了。”
“到底什么事?”听朱志青说的严重,朱欣蕊当真是提起了心,她真的太想知道为什么贵妃要这么害她了。
朱志青摆了摆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宫里的事那里好这么容易打听,你姨娘是打着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名义进宫的,在宫女里花了大银两打听,也只知道一个约摸。”
说到这里,朱志青特意压下了嗓子,轻声说道:“听说那刺客在宫里有个内应,是太后宫里的,名字中应该有个‘蕊’字。可是这也只是宫里的传言,因为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后,都没有正经的发落这次刺客的事,可能只是一个名目罢了。”
朱志青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说道:“只是有人在刺客离开的地方,捡到了一条丝帕。据说,那条丝帕上绣了一个‘蕊’字,而出事的时候,有人看见有个人影是往太后殿跑了。”
朱欣蕊听到这里,只觉得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提起,愕然地止住呼吸,脑中一阵轰轰作响。
原来一切都只是宫里人的传言,一阵猜想,却毁了她的一生!
虽说她现在并不想再嫁给李言昭了,可是,却也不想落到现在这进退为难的地步呀。
朱欣蕊猛的抓起一侧的水杯,然后猛的喝了一口,那水已经凉了,喝的她有些呛,立时咳了起来,一直咳的泪都出来了。
呛到最后,朱欣蕊言语有些酸楚的说道:“就这样,她们疑我是吧……”
“不论是不是真相,为父都知道,欣蕊你必须得出家了,如果你还留在家里,那可能朱家上下都保不住了。”朱志青这般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该恨我,为父尽力了。”
这一点还真是朱欣蕊之前没想到的,原来她还是冤枉了朱志青的,只是她确实有些不甘,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有人来查过,只是凭一点风影,便定了她的未来。
看见朱欣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朱志青不由指着她,扬声说道:“你且要知道,这事可不能对外张扬,要不然,我与你姨娘只怕也要受牵累了,我们为你奔走,你不感恩便算了,可要知道进退,不能连累满门陪你受罪。”
“知道了。”朱欣蕊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牙都有些颤抖了,她是真的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刚还有些因为这个父亲为自己奔走过有些感动的情绪,可是现在又觉得心凉了。
朱志青却不知道的继续叨叨道:“唉,就是怕你这丫头片子沉不住气,又受不得委屈,会闹,会不甘心,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好了,现下你也明白了,就不要太自私了,还是规距些去出家了,要不然全家都要受你负累。”
听着朱志青还在喋喋不休,朱欣蕊却有些无力的坐在了雕花大椅上,如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