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耶克监狱,地上正门附近。
大批来自沃耶克军营的波洛斯士兵们率先赶到了这里,正在门口集结。
“会堂的僧侣们什么时候能到?”一名尉官打扮的人询问身旁的士兵。
“不知道,应该快了。”那名士兵答道。
“这样啊……”尉官沉吟了片刻,断然道:“事态紧急,没时间等他们了,我们先行动!”
“是!”众士兵气势如虹、齐声喊道。
“大家听好,我们待会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把守出口,另一队进入监狱消灭敌人。”尉官大声喊道:“好,那么我来划分一下……”
很快、这个一百余人的兵团便分成了一大一小两支队伍。尉官率领较大的那支队伍进入了监狱,准备清除敌人;而剩下的四十余人则由刚刚传达了讯息的拉赞暂时负责指挥,他们的任务很明确——把守好这唯一的通道,坚决不放走任何人。大伙儿已经从拉赞口中得知来犯的敌人会乔装打扮,而且手段极其高明(能骗过象族门卫博卡加的眼睛就足以说明问题),虽然众人中无人能破这种旁门左道,但是也有最简单的应对办法,那就是在事情未解决之前实施全面戒严,谁也别想离开教团总部。
相比于进入监狱关门捉贼来说,守株待兔的工作似乎轻松得多,然而拉赞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无论对待什么样的工作都会拿出百分之百的热情去做,小事如此,大事也不例外,至于眼下这起被人入侵沃耶克监狱的案例,恐怕千百年来也难得碰到一回。
如果只是小贼潜进来想偷点东西也就罢了,然而事态已经大大超越了人们的预想。
牛头人监狱守卫失踪、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暗红色的血道、由深入浅、顺着石阶朝着监狱里面延伸过去。
守卫遇害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见到血迹后的第一个想法。拉赞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考虑的比别人更多一些:
如果守卫真的遇害了,那么尸体跑哪儿去了?如果敌人有意掩盖作案痕迹的话,又为什么让这么明显的血迹留在地上呢?而且看起来尸体似乎被拖到监狱里面去了,这就更说不通了,敌人难道不准备逃跑吗?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把尸体往监狱里面藏呢?……
愈想疑点愈多,拉赞眉头紧蹙,心中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妙。然而就在他若有所悟、马上便要抓住问题的核心之际,忽听斜后侧有名士兵大声喊道:“快看!有僧侣过来了!”
哦?
拉赞心中一震,暂时放下胸中的疑虑,回头朝身后看去。
可是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空荡荡的,哪里有半点僧侣部队的影子?
还没等拉赞有任何表示,便听到大伙儿开始小声议论了:
“哪儿呢?哪儿有僧侣啊?”
“没看见么?那个,那个女的啊!”
“就一个人啊?”
“……总好过没有吧?”
“等等、我看她穿的不像个僧侣啊……”
“那像什么?”
“有点像是法师……”
“是吗?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仔细一看她的衣着和僧侣比起来是有些不大一样。唔……可是、咱们这儿法师可不多见啊,而且这些人平时都不住在总部的,是谁把她找来的啊,真有本事!……”
“喔!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女人,她是公会法师阿劳涅!”
“啊?!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阿劳涅?……可是、看不出来她哪里恐怖啊。”
“噢,我的朋友,你不会希望看到的。真的、我保证!”
说话间阿劳涅已经行至众人近前。由于之前闯祸的事只有寇斯中尉等少数几人知道,而且对自己的判罚也还没有被公布出去,因此她根本无需担心自己“犯人”的身份,只不过这些士兵们不约而同投射来的好奇眼神让她有点心烦意乱。
“你们这里谁负责?”阿劳涅大声道。
“是我。”拉赞站出来道:“你是……阿劳涅吗?”
阿劳涅点了点头,按常理这时候应该回问人家的姓名才合乎礼节,不过她向来不怎么重视这些烦琐小事,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处理,于是她单刀直入地道:“我听说有人潜入了监狱,可你们怎么还杵在这里,还不赶紧进去!?”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命令呢?她又不是我们的长官……
拉赞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孰不知这就是阿劳涅的风格——有话直说,虽然不怎么顾及别人的感受,却并没有恶意。
“我们是奉命在这里把守的,”尽管心中不太爽,拉赞还是如实答道:“刚才布瑞.葛扎尉官已经率领弟兄们进去了。”
“哦,这样啊……”阿劳涅神色一缓,随即断然道:“好!那我也进去看看!”说罢、拔腿就往监狱里面走。
“哎?……要、要不要我叫几个弟兄陪你一起?”拉赞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印象里,法师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一般总要有战士陪伴。远攻近守、远近结合,这才是教科书上的标准战斗队型啊。
阿劳涅轻轻一笑,道:“不用了。”
“哎?”望着对方逐渐淡漠的背影,拉赞足足愣了十秒钟,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个公会法师,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沃耶克监狱,外围围墙附近。
远处可见成片的火光,喧嚣声亦不绝于耳。
教团总部里到处都是巡逻的波洛斯士兵,然而在一片匆忙之中,总还是有顾及不到之处。
阴暗的灌木丛中,隐着四条更加阴暗的身影。
“你说怎么出去,达哈卡?”希斯拉夫轻声问道。
他身边那人面无表情地用极低沉的嗓音答道:“跳出去。”
“跳出去?”希斯拉夫讶然道:“别开玩笑了,你当我们是猴子吗?”
“就是猴子也跳不出去的吧?”埃森勒不失时机地插上了一句。
而达哈卡却不为所动,反问道:“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么?”
“……”希斯拉夫默然无语,他相信达哈卡有这个本事,但、那反而是最糟糕的结果。
“你就这么大本事?能从这儿直接跳出去?”埃森勒从未接受过刺客训练,他不清楚一名大师级的刺客可能会具备哪些素质,更无法想象达哈卡的水平能达到何种高度。
对于这种无知的问题,达哈卡只是轻蔑地一笑,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先不说那些,”希斯拉夫见埃森勒受了冷落,脸色很难看,忙插话对达哈卡道:“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达哈卡看了眼希斯拉夫,道:“以你的本事,还出不去么?”
抬头望了望足有五米来高的光溜溜的围墙,希斯拉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撇了撇嘴,才道:“或许我还能想办法上去,可是他怎么办?”说着,希斯拉夫指了指旁边的埃森勒。
达哈卡正待说话,却被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菲洛耶抢先道:“这家伙不是法师么?这么个破围墙还能难得了他?”
埃森勒闻言心中大大不爽,也不假思索,便愤然道:“这么个破围墙,我当然不会放在眼里,要不是这会儿……”话音未落,埃森勒便突然闭上了嘴巴。再说下去可就要露底了呀,魔力已经枯竭的他此时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而一个普通人在拉铎司刺客眼中,和一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埃森勒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细,然而他的欲言又止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这会儿怎么了?”菲洛耶道:“说下去呀!”
“这……”埃森勒嗫嚅着,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还好埃森勒身边还有个诡计多端的希斯拉夫在,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不慌不忙地代替埃森勒答道“让他出手的话,便只有破坏围墙一途,而这会儿显然不是制造这种动静的时刻。”说着,希斯拉夫还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朝火光冲天的监狱方向望了望。
这确实是一条很好的理由,拉铎司的刺客们默然无语了。
埃森勒感激地看了希斯拉夫一眼,心中暗道:怎么我刚才就没想到这点呢?
趁热打铁,希斯拉夫又点醒着达哈卡道:“可别忘了你这次的任务啊!”
达哈卡闻言心头一震。是啊,自己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救埃森勒出来么?下意识地看了眼正自出神的埃森勒,达哈卡不由得眉头微蹙:真想不到,在道上名声还算响亮的“黑雪法师”埃森勒居然是这么个又矮又胖,一点都不起眼的家伙。现在一座围墙就能把他给难倒,有没有搞错啊?!
达哈卡很自然地便联想到对方的身份,心中疑窦顿生,于是向埃森勒问道:“你是底密尔的法师,应该擅长蓝色魔法吧?”
“会一点,但是不多。”埃森勒答道:“我更擅长的是黑色魔法,要不然怎么能被称为‘黑雪法师’呢?”
“我听说‘浮空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蓝色咒语,难道你不会吗?”达哈卡直入正题。
埃森勒痛快地摇了摇头,不屑一顾地道:“我才看不上那些小把戏呢!有时间去学这种东西,还不如多掌握哪怕一个有威力的咒语来的实在。何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埃森勒又道:“我的脑袋里也没那么空位去记忆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明明现在就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还居然敢这样大放厥词?达哈卡心中暗骂道,不过转念一想,已经接下来的任务又不能不做,不然鲁法长老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
谁让自己接了这么个棘手的任务呢!没办法,还是得把他们给弄出去才行啊!
达哈卡心中颇为无奈,面上却还是保持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道:“看来、只能帮你们一把了。”
希斯拉夫闻言呵呵一笑,道:“你准备怎么做?”
达哈卡不答,突然右臂一挥,四点星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围墙的方向激射而出。